“以前听你们说,那凤姑娘以前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将门虎女,英姿飒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露所站的位置正对着门,门缝外隐约可以看到姑娘抱着书包缩成一团的身影,怯怯的,这样子怎么也跟将门虎女搭不上边啊。
金灿灿回答:“可能是凤姑娘的心脏受过重创的原因吧。虽然园长百般努力地修复,但还是落下了病根,转世后有些心智不全呢。”
夏露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情况。她沉吟片刻,问:“不是说缺少心魂的人,不能入轮回吗?”
金灿灿还没说话,李建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接过话茬说:“凤姑娘死后,白鹿后悔了,不惜动用自己的全部修为保住了凤姑娘的一点心脉。所以,她并没有遗失心魂,只是受了重创,此后无数次轮回都像现在这样,呆呆傻傻,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
见夏露投来疑惑的目光,李建国沉声解释:“有次白鹿心情不好喝醉酒了,絮絮叨叨地念了一个晚上的前尘往事。他的那点过往,我一清二楚。”
“对,那晚我也在。没想到园长平时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喝醉酒了话那么多。”金灿灿叹了声,深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同情惋惜,“说起来也挺可怜的呢,就因为这姑娘心智不全,她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啦,在福利院长大的,园长稍微动用了点关系就顺利将她接了过来。”
听完,夏露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无法入轮回的自己和轮回后傻了的凤姑娘相比,究竟谁更可怜。
还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贺狰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为她难过?还是说如释重负,亦或是在她走后领养一个新的‘宠物’?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她的名字,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正出神,白鹿推门进来,依旧是如玉如雪的模样,只是眼眶有些红,衬着雪白的睫毛和头发,有种精灵般脆弱的美感。他敲了敲门,对屋里的李建国说:“建国,辛苦帮我把阁楼的杂物清理一下。”
李建国说了声好,又问:“是给冯小姐住吗?如果是这样还需要置办新的家具吧?最好是连装修一起搞好。”
白鹿‘嗯’了声,垂下眼睫道:“床和柜子都有,先让冯念住着,其它的以后慢慢添置。”
夏露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冯念’是谁,多半是凤姑娘转世后的名字。她主动问:“园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女孩子的衣服什么的,我应该比较了解。”
“谢谢。”白鹿漂亮的眼睛望向夏露,轻声道,“以后有需要,会来麻烦你。”
透过白鹿的肩,夏露看到了坐在厅中的女孩,很秀气白净的一张脸,目光稚嫩澄澈,像个在别人家做客的小孩般,略微紧张地打量四周。然后,白鹿走到她面前,以一个虔诚的姿势半蹲着,朝她伸出一只骨节漂亮的手,像是等待垂怜似的深深地望着她……
女孩迟疑着,将细细的手掌搭在他指尖。那一瞬,白鹿如同得到莫大的恩赏,宽阔的肩微微发颤。
秋冬季节天黑得很早,下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朦胧的暗色,黯淡的星月低低地挂在天边,莫名地寂寥。
开门进去,房子里是黑的,贺狰并不在家。
夏露有些小小的意外,毕竟近来这些日子每次下班回来,都能看到一盏温暖的壁灯为她点亮,而沙发上贺狰必定会冷酷地坐在沙发上,朝她扬起下巴说上一句:“回来得太晚了。”
原来接触过光芒,就真的没办法适应黑暗。
夏露哑然失笑,没多想,自己按亮了灯,放下背包去厨房做饭。谁知一打开厨房门,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
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夏露按亮灯,顿时被满地狼藉给惊呆了下巴!
厨房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只完整的大番茄和两个没剥壳的鸡蛋泡在锅里,料理台和燃气灶上东一坨西一块地散落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全都是被连骨带肉地大力剁开,刀口整齐锋利。再看看水池里,泡着一堆牺牲碎裂的碗碟。
又或是,厨房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爆炸:烤箱焦糊了,天花板上粘着两个黑漆漆的排骨,电饭煲里满满一锅半生不熟的米,汤锅里隐约还能看到一只鱼头在黑水中沉浮,鱼眼里似乎迸发出诡异的光芒……
夏露默默地关上厨房的推拉门,心想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然而几度深呼吸,做好准备再一次开门,刺鼻的焦糊味席卷而来,汤锅里的鱼头依旧在和她深情对视……
搞什么??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夏露平静的外表下一片万马奔腾:知不知道这些食材和厨房用具很贵的?!!
正呆呆站着,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只见贺狰提着两袋餐盒埋头进门,没换鞋就准备进客厅,结果一抬头看到夏露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他一顿,老老实实退回去踢了球鞋,换上拖鞋进门。
夏露叉腰看着他:“鞋子摆好。”
贺狰‘啧’了声,用脚尖胡乱地勾了两下,勉强将鞋子摆齐,然后大步走向餐厅,将餐盒摆放在桌子上,低声说:“我买了吃的。”
夏露没理他,在他背后幽幽问道:“我问你,厨房怎么回事?”
贺狰耳朵一动,选择性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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