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走到了院子中央,朝着坐在主座上的长公主行了个礼道。
“长公主,采薇斗胆有一请求。”
“你说。”
对待前三位的贵女,长公主显得好说话了不少。
“长公主,可否公布棋之一门的排名。”
宣静姝心里有结,宣采薇心里更是有结。
“榜眼女郎”这个名次,太过超乎她的预期。
她这回难得跟宣静姝想到一块去了。
思考着是不是秦隐说了什么,帮她加分了。
宣采薇不喜欢这样得来的名次,这样她的努力又成了什么。
即使世人大多认为女子该如莬丝花一般柔弱听话,沦为男子的附庸,由男子为其撑起一片天。
但宣采薇是个例外。
她虽身体病弱,但自小生长在护佑大魏的将门,向往的也是成为能够护佑家人的人。
而且就是因为她身体病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给宣府,给她的母亲,给她的父亲,给她的祖母添麻烦。
一开始宣采薇小,不懂自己的存在是一个多么大的累赘。
但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下人们的抱怨。
抱怨伺候她麻烦,抱怨镇国公府为了她不知操碎了多少心思,人力财力都是,抱怨她给镇国公夫人,镇国公以及镇国公府丢脸。
甚至带着几分恶毒地吐槽,说她这样麻烦大家,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当时的宣采薇,藏在柱子后面的身子凉了又僵。
宣采薇幼时因为病弱,身体难受,又常年下不得床,久而久之,脾气难免有些乖戾骄纵。
但经过那次偷听后,宣采薇整个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懂事乖巧,努力想让母亲和祖母开心。
所以,她才没有自己的喜好和意见,一切都依着母亲和祖母的意思来。
正如那几个下人说的,她已经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不想再增加旁人的负担了。
所以让宣采薇去依附别人,成为别人的莬丝花,她做不到。
甚至,她希望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成为独挡一面,保护他人的人。
而不是永远站在别人的背后。
这次春日宴,不论她什么名次,她以为都是她自己的本事和努力换来的。
但如果是因为秦隐的帮忙,她才有了现在的名次。
那这“榜眼女郎”的名号,她担不起,也不想要。
只要确定棋之一门的名次,就能确定她这个名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采薇手心微微出汗,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气闷的。
长公主听闻宣采薇是想知道这个,又见宣采薇没接银质梨花牌,眼珠微转,闪过几分讶异。
但见除了宣采薇外,其他不论是否选棋的贵女们都有同样想知道的好奇。
长公主想了想,点点头道。
“可行。”
接着就吩咐下人去请棋之一门的评判人。
而当这人出现的时候,在场贵女们除了宣采薇这个见识少的皆是吃了一惊。
苍玲珑亦然。
宣采薇余光瞥见苍玲珑脸上难得浮现出的讶异,眼里闪过疑惑。
这人是何身份?竟连苍玲珑都是这般讶异?
不过,眼下有长公主在,宣采薇先前已然在德行上被扣了分,现在可不能再被扣分,她也不好去问苍玲珑。
来人是一副中年妇人,一丝不苟地挽着妇人的发髻,看着有些严肃,但又不同于母亲的那种贵气威严,而是有些像书院里会打人手板的教书先生。
衣着并不华丽,却透着文人的风雅劲儿。
但周身缥缈的意味,又跟六爻门的仙师有些像。
倒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一位妇人。
妇人很快走到院子中央,先是同长公主和清嫔行礼。
“梨生见过长公主,见过清嫔娘娘。”
但奇怪的是,这位自称“梨生”的妇人,只同长公主和清嫔见了礼,其他几个官家夫人,只是微微颔首。
态度不卑不亢,那几位管家夫人也似早有预料,面上并无不喜,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下,宣采薇更是惊讶。
跟前妇人的地位竟然同几位官家夫人平起平坐。
她究竟是谁?
而很快,宣采薇就被解惑。
长公主对待这位的语气都客气了几分。
“梨生居士不必多礼。”
“梨生居士是大魏三大女棋手之一,是我辈女子的楷模,这礼本宫可受不起。”
闻言,宣采薇微愣,这才明白大家的惊讶。
虽然大魏未有女子跻身“国手”的行列,但也不乏极其厉害的女棋手。
这其中便有三位,仅次于当今十大国手。
这三位对于当世女子而言,尤其是对于女棋手而言,就是宛如“三圣”的存在。
地位超然,甚是受人尊崇。
而在场贵女该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场贵女宴的棋之一门,竟然请了地位如此之高的梨生居士前来评判。
清嫔也是回以同样的话。
长公主很快同梨生居士说了缘由。
梨生居士脸上本来是有些不情愿,但听闻长公主说是宣采薇询问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顺着长公主的目光,看向场上站的笔直的宣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