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头,浴缸就在那里,地板上依旧有着血水干涸之后的瘢痕,举步,朝着血色瘢痕的浴缸走过去,腿脚却有千斤重。
手掌里死死捏着那枚耳钉,他立在凌乱的浴缸旁,眼前似乎出现那个女人,安静地躺在里面的场景。
心脏抽搐的疼,前所未有的痛!
更把手心里的耳钉,握得更紧更紧,仿佛只要握住这枚耳钉,就握住了那个人,仿佛握紧了耳钉,那个女人,就再也不会从他手中消失。
由着他的位置,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他心思一动,瞬间明悟,为什么那女人,会选在这里,结束一切。
这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所以,她想在这里结束一切……苏浅浅,你是这么想的吗?
静默地立在浴缸旁,许久许久,他抬起手,摸了摸眼角,摸到一手湿润,举到眼前,指尖有一滴晶莹……
“这是什么?”他神情木木地看着眼前手指尖端的液体,好半晌,怔然地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他又摸了摸眼角。
木然着,他转身,离去了。
却在第二天,这座公寓楼,突然空荡荡,再也没有一个住家。而那些住家,甚至连家中的家具都没有搬迁,就这么连夜搬走了。
许绍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她那间公寓的大门,也已经有人去修理了。从公司调遣了八名保安,以后,他们的工作,就是长期看守那栋大楼。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想去找找容途风。”
电话里,许绍听到男人有些憔悴的声音。
一惊:“周长衍,她已经死了!”
“容途风是最后见到她的人。”
“苏浅浅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任由你周长衍手眼通天,你能把人救活吗?”许绍继续质问。不能再继续放任周长衍下去,他清晰的感受到,这一次苏浅浅的离世,会把周长衍逼疯。
对比当年的夏兮……许绍相信,周长衍会为苏浅浅发疯。
“我总要去问一问容途风,那个女……浅浅她,葬在哪里。”
周长衍这么说道,许绍沉默了。
“先回来吧,容途风刚从纽约回来。”
……
一家咖啡厅
一张咖啡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但没人去碰它。
“我去了那个公寓。”
容途风完美的笑容,僵了下,随后又如沐春风:“哪个公寓?”
“她割腕的那个地方。”
容途风脸上完美的笑容“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周长衍抿了抿唇:“她在哪儿?”
“你不是知道了吗?”对面,容途风摊摊手:“死了。”
至今为止,“死了”两个字,依然能让周长衍心脏骤然收缩。深呼吸,他问:“葬在哪里?”
整个周家的关系全部出动,都找不到的墓地,容途风选的地方,要么就是有什么被自己忽视掉了,要么就是容途风就没打算让人找到。
“葬在哪里,与你周大总裁有什么关系吗?”容途风勾起唇角,近乎残掠:“周长衍,你是她的谁?”
言下之意是说:你不再是苏浅浅的谁,你和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葬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最好告诉我。”
男人猛然抬眼,眼神冰冷无比,对上容途风。
后者轻笑一声:“不告诉你,你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容家毁掉?就像当初的苏氏一样?”边说着,脸色一沉:“周长衍,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对苏氏下手的时候,我人在纽约,否则,你岂能够轻而易举就毁了苏氏,毁了她毕生心血?”
“不过,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会用尽办法,替她将苏氏,从你的手里重新抢回来。她毕生的心血,我来替她守护。”
咔擦!
周长衍把玩杯子的手,一用力,杯缘出现一道裂痕。
周围空气顿时降到零点,男人缓缓抬头,一双狭长凤眼,寒冰带霜,“你试试。”薄唇轻动,冷厉地吐出三个字。
那个女人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替她守着。
容途风想要替那个女人守护心血,那就看看,是不是有这么能耐。
“苏氏,你抢不走。”男人冰冷说道:“容氏,我想要毁了,你一样挡不住。”
周家的底蕴之深厚,早已经不是用钱财可以衡量。
老牌世家的传承,岂是一般豪门能够理解。
容途风虽然是和他一起长大,却不理解,为什么容家的父辈,见到他这个周家的小辈,却还要客客气气。
“她的墓址,我会找到。”说完,男人站起身,丢下几张红钞票,不再逗留,笔直朝着大门外走去。
面对周长衍,总有一股力不从心,从小时候开始,直到今天,容途风憎恨这种感觉!
分明都是一样的豪门出生,分明都是受着一样的教育长大,为什么,周长衍那个人,总是在自己的面前,高他一等。
容途风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无法否认。
沉思者,周长衍说,苏浅浅的墓地,他会找到……“棘手了。”
……
三天后,许绍说:“找到了苏浅浅。”
当然,找到的,只是苏浅浅的墓地。
许绍不忍再去刺激办公桌后的男人。
而后者,豁然从一堆工作中抬起头,“带我去。”没有多余废话,没有问“在哪儿”,“带我去”这三个字,更清晰明白的表现出,男人内心的迫切。
许绍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领着周长衍,前往目的地。
这个地方偏僻,是乡下。
谁也没有想到,容途风会把苏浅浅葬在这个地方。
“前几天,我的人,跟着苏宓身后,才找到了这里。”确实不好找,七转八弯的,也才抵达了目的地。
周长衍站在一座孤坟前,坟是新坟,墓碑上刻着苏浅浅的名字,那张小小尺寸的黑白照,镶嵌在墓碑上。
周长衍蹲了下身子,伸手抚摸上那张黑白照片。
“许绍,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许绍会意,带着几个保镖一起,无言地退开一些。
轻轻抚摸着照片,周长衍的眼中,难得的出现了柔情。
无言地抚摸着照片,就好像,抚摸着苏浅浅这个人,想到这一点,他的手,仿佛被触电一般,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你赢了,我爱上你了,周长衍爱上苏浅浅了。你赢了这场漫长的马拉松拉锯赛。”她赢了,赢得彻底!
而他,输得彻底!
她死了,却赢了。
他离婚了,如愿以偿了却输了。
周长衍不是那种会感慨“命运弄人”的那种人,他只能恨自己!
他抚摸照片,指腹在那张黑白照片上摩挲,遗照上,她的笑容那么灿烂,他却觉得那笑容碍眼而刺眼!
不该……出现在墓碑上!
她该在那个他们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家里,等着他回家,对他露出这样灿烂的笑!而不是,在这个墓碑上!
“苏浅浅!苏浅浅!苏浅浅!”心口痛得难以呼吸,他只能借由呼喊她的名字,不断地发泄心中的悔意和对自己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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