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乔青的这些想法,胡端是不知道的,在胡端看来,他实在是幸运,这个案子刚办下来,西北就爆发战事,皇帝一心挂念大西北,他就被暂时搁置。虽然暂时停职,却保住了一条性命。
当时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害怕过,毕竟他这么年轻,媳妇都没有娶,为了这事情,小命耽搁了,当真是十分不划算。
可俗话说得好,祸害一千年。老天爷开眼,让他好端端活着。
被拘着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他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浇了梅雨似的,闲得发毛。
听到天子颁布迁移的法令,胡端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和张纵不一样,虽然同样崇尚法律,但是胡端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男人。
他喜欢法律的地点在什么,倘若依法治国,即便是那些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看人的权贵,也必须被规则束缚,低声下气。
做一个好官,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对胡端来说,才是顺带的事情。
他从年轻天子在前期开出的优厚条件之中,窥见了他对此事的势在必得。
这位张纵口中行事不按常理的天子对前期的人友好,对后些顽固不化的人绝对不会半点容忍,而他愿意成为天子手中的这把利刃。
泾阳的城池算不得特别富裕,算不得贫穷,但是他可以调职,为了这个机会,他甚至不惜自请降职。
胡端写了一封文书,先是向天子告罪,然后自告奋勇,请求为天子分忧。
胡端很快就收到了新的任命,拆开信封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看完天子下的旨意,他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天子并没有降他的职,而是平调,不仅如此,还允诺了他更多。
当然天子允诺的前提是,他能够有摆平那些人的能力。
“三郎,你在笑什么啊?”
被胡端笑声惊到的是他的母亲,听到儿子的笑声,她忧心忡忡,担心他受刺激太过,得了癔症。
胡家二老都是老实人,生出来前两个儿子也很本分,只有他家老三,娘胎里就变了异,出生的时候不哭反笑。从小就给家里惹一堆的事,好不容易念书收了点性子,结果当了官,胡端竟做出那种事情。
虽然胡端说是按照律法办事,可是很多事情,在大家看来都是司空见惯,私下里处理就可以的事情。
是,有的豪绅的确是欺男霸女,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你情我愿。
偏生她这个小儿子倒好,胆大包天,非要和人硬碰硬,简直一个煞星魔星下凡。
虽然这个儿子让人不省心,但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当时有人告了状到京城里,她还是担心的要死,不希望胡端掉了小命。
再怎么着,他都是依法办事,那些人翻了罪,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她这个当母亲的不愿意他做这些,是因为很多时候,法律不管用,强权才管用。
那些地方豪强能在当地作威作福这么久,上面自然是有人的,听人说她的儿子可能会被砍头。
胡氏那些时日是整日吃斋念佛,祷告上天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
现在好了,人倒是没事了,别把人给憋坏了。
“没有,是朝堂上对儿子的处置已经下来了,陛下夸儿子做的好,还要提拔儿子呢。”
胡端也就是胡咧咧,乔青当然没有夸他,不仅没有夸,她还先骂了他一顿。
好歹也是杀了她四百子民,若是各个都像胡端这样,她这个天子还做不做了。
她这些时日虽然没有关注胡端,可是张纵一直没有忘记为好友奔走,并且拿到了那些被杀之人的罪证和相应的罪名,递到乔青跟前来。
若是没有这些,随便一个滥杀之人,乔青也是不用的。
她可以容许胡端心狠手辣,甚至用些为人不齿,甚至可以说的上狠毒的手段。
不是好人没有关系,但绝对不能丧心病狂,毫无底线。
正是知道胡端是有原则的人,她在思忖许久之后,才决定用他。
得了天子的手信,又接了任命书,胡端是半点也不耽搁,当即就收拾自己的包裹,带上了若干人马启程。
走之前,他还没忘给天子写封信,汇报一下自己的进度。
如张纵,很多事情他做了,他也不说,只默默做了,等做好了,事情妥帖了,传到皇帝耳朵里,知道是他做的,做的还很不错,皇帝心情好,就记他一分好。
但是胡端不一样,他做了什么一定要嚷嚷得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七分好也被他夸成十分,才不要闷不吭声等别人发,自己的努力。
看了胡端写来的信,乔青提笔也写了一封一封,开头第一句便是小子狂妄。
又是把胡端骂了一顿,她写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笑,张纵为人刚正不阿,胡端却是圆滑,更擅长变通。
就拿那四百人吧,他的确杀了不少不该得罪的人,可是不能得罪的,譬如说管着他的郡守的小舅子之类的,他愣是油滑的一个也没碰。
否则的话,就算胡端是以律法办事,他身上也能被栽赃个诸多罪名,根本不能活着走出泾阳。
这样的人才能够对付得了那些顽固的百姓。
乔青差人送出信去,并且吩咐让人跟着胡端,她要看看,这胡端怎么说服那些不肯背井离乡的大齐子民。
胡端抵达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齐国东部的灵山县,也是乔青规划的那些县城里最富裕的一个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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