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我那屋子潮得很,今儿快到早上的时候,竟是下雨了。地上更是积满了水,我就求了薛奶娘让调过来跟你同屋住几日!”凌仪蓉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两颊的梨涡十分明显,眉眼弯弯,眸光里带着几分狡黠。
听了她的理由之后,四姑娘不禁冷哼了一声,抬眼瞧了瞧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蛋,低声道:“十四,你真该感谢老天爷帮你下了这场雨,不然还真是凑不到这理由!”
凌仪蓉脸上的笑意一顿,转而又恢复了常态,抬手摸了摸头上戴的绢花,轻声道:“还不是被四姐姐吓得,我胆子虽然不小,却也不想就这么枉死。四姐姐如此聪明,自然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四姑娘没有再说话,眼瞧着凌仪蓉带过来的丫头正一件件搬着行礼进来,却是一声未吭。显然她也默认了熄战停火。凌仪蓉要搬过来住,为的就是和四姑娘同吃同住,这样她若真是有了什么意外,四姑娘也绝脱不了干系。但是凌王府现在情形不一般,王妃定是处于狂暴的状态,万一不慎惹恼了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报仇,四姑娘斜眼看了一下悠然自得的凌仪蓉,嘴角处涌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欠了她的是一定要还回来的,十四,来日方长!
凌仪蓉自然猜不到四姑娘的心思,她选择近距离和四姑娘相处,不仅为了双方妥协,更是想要了解四姑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对于凌仪蓉和四姑娘同住,十二和十五都不能理解,但是也不过问只让她小心为妙。
只是这几日用早膳的时候,凌仪蓉总是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出现,严重的时候拿着筷子就能睡着了一般。
“十四姐姐,你的精神不大好,最近没睡好么?”十五终于是忍不住了,不由得低声问道,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
凌仪蓉手撑着下巴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一个冲击力竟是直接磕到桌子上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到十五的问话,她揉了揉眼睛,让脑子里清醒些,沙哑着声音道:“可能是因为择床,晚上睡得不深!”
十五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姑娘,又继续盯着困乏不堪的凌仪蓉,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拿着筷子吃菜。果然四姑娘是最厉害的么,连十四姐姐都招架不住了。
四姑娘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瞧着凌仪蓉蔫蔫的模样,她就心情甚好,还顺带着多用了半碗饭。
当晚,屋子里仍然是摆了两张床,四姑娘躺在床上,听着旁边那张床上的人发出轻轻的鼾声,心底顿时有些激动。
她轻咳了一声,隔壁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不变的鼾声。
“十四!”她轻轻唤了一句,并未得到应答,心中的窃喜更是涌上了几分。
当下也不再迟疑,连忙翻身穿衣裳起床,匆匆在外面套了一件披风,带好了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最后又回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凌仪蓉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到下巴,睡得正香。
四姑娘心中定了定神,便轻轻推门而出。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照出她那尖尖的下巴,看门的婆子早就聚在屋子里赌钱了。于嬷嬷不在,薛奶娘似乎是个软性子的,这几日婆子们赌钱很严重,根本没心思看门。四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加快了脚步冲出了院子,直奔西南边的院子走去。
殊不知她的身影刚走远了,聚在屋子里赌钱的婆子就都停止了吵闹,桌上只是放了几枚铜板,根本就没有赌钱的骰子。而另一道娇小的身影也走出了院子,有几个婆子瞧见了,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让你找了那么多日了,为何还是没有头绪?只不过一个人罢了,怎么这么困难!我折腾了好几个晚上,好容易才使法子让十四那个鬼丫头睡死了......”凌仪蓉整个人都包在披风里,刚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进了那没人住的院子,就听到四姑娘因为激动而扬高的质疑声传来。
“哎哟,姑娘,声音小些!”另一道女声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和苍老,显然是个婆子。
凌仪蓉心底微哂,四姑娘还真是有本事儿,连这些个老奸巨猾的婆子,都能一一搞定。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替她做事儿。
“这大街上最多的就是人了,偏偏姑娘要找的是那些个腌臜货。即使老奴家那口子常年在外头跑,也不一定能遇上。况且遇上了,谁敢带来啊?”那个婆子轻声解释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顺心,显然四姑娘要找的人实在太离奇。
凌仪蓉的眉头轻蹙,为了听清她们的话,又往前凑了几步。那两个人躲在竹林后头,恰好方便她用竹林当遮掩物。
“怎么不敢?你就让人远远地带着便是了,若是不听话用火吓唬吓唬就得了。”四姑娘明显透露出几分不耐烦来,对于这个婆子的解释显然是不满意,语气便开始冲了起来。
那个婆子干干地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轻声道:“姑娘这话说得可不对,您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自然不晓得那麻风病有多可怕。得了那病的人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想要找到他们,只有在荒山野岭。奴婢虽然缺银子,但是也怕被染上,还得有命去花才是!”
四姑娘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道:“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这事儿成了,我这里所有的银子都是你的。若是你日后哄得我高兴,依然衷心为我办事儿,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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