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鸨你准备怎么办?本皇子的人能从她的口里问出话来,别人自然也能。”沈铉挑了挑眉头。
他此刻跟卫长安说话,倒是心平气和的,丝毫不见之前在外面时,那种阴鸷暴虐的样子。
“当然是就这样,自然会有人替我兜着。殿下不必忧虑。”
沈铉点了点头,没有问谁替她兜着。
这位六皇子现在跟卫长安的关系,正是一点就着的状态。两个人为了一块前朝古玉,早就有些龃龉。直到现在这块玉还在如意斋里收着,没人敢买,只等着二位斗法结束,再决定由谁取走。
“之前你我都是以文会友,一直难分胜负。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如今日就切磋一下武艺?”沈铉直接把话题带到那块古玉上了,显然他对那块玉石在必得。
卫长安皱了皱眉头,她自然知道沈铉想要那块玉的原因。只因为六皇子的母妃静妃要过生辰了,她很喜爱玉饰。不过前世,六皇子被这块玉害得比较惨。
“殿下如果想要,您直接买下就好。我已经不敢要了。”她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沈铉紧拧着眉头:“什么意思?”
“之前我与殿下置气,忘了查一下。后来经过身边人提醒,才去查探发现这块玉佩不简单,不是寻常人能够拿出来的,恐会给侯府招祸。殿下买下了之后,最好别让外人看见,否则……”
卫长安并没有说清楚,只是模棱两可的语气。
沈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里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小二。”卫长安没有理会他的注视,只是扬高了声音喊一句。
外面候着的人直接小跑了进来:“长安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那玉佩我不要了,你们掌柜的可以自行处理了,耽误了你们的生意,这算是赔偿了。”卫长安的话音刚落,一旁跟随的小厮就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递过去。
卫长安走了之后,沈铉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他的剑眉紧锁,眸光看向窗外,直到看见卫侯府的马车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殿下。”一道矫健的黑影蹿了进来,跪在地上。
“卫长安干什么了?他是不是真的要放弃那块玉,还是只为了糊弄我?”沈铉沉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长安公子在楼下挑了一支金簪,说是送给他母亲的,然后就走了。卑职查了一下,那玉佩乃是前朝裕王爷的贴身之物。”
沈铉听完之后,就僵坐在了椅子上,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前朝的裕王爷,文武双全,只是性子暴虐,十四岁就被封为王爷。但是心比天高,死于嘉裕之乱,被判以极刑,王府一百多口充军流放,只因为他造反想当皇帝。
“殿下。”侍卫见他怔了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得轻声提醒了一句。
沈铉挥了挥手:“退下吧。”
他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哑的,不知道是茶水喝多了,还是被吓得。
这个裕王爷除了封王之外,几乎跟他如出一辙。
☆、006 武将祖父
卫长安坐在马车上,悄悄地掀起了帘子,抬头看向如意斋的窗口。
那里隐隐露出一张男人的侧脸,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卫长安都能在心底描摹出这个男人英俊的相貌。
剑眉星目,总爱蹙眉,发起火来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冰冻住了。
想到他发火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的样子,卫长安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莞尔的笑意。
想必他这个时候已经查到了那块玉的来历,也就不会再拿回去送给静妃当生辰贺礼,当然更不可能最后被皇上知道,心里留下猜疑。
“公子您回来了,青菊让小的告诉您一声,大姑娘已经醒了,正在老夫人那里闹呢!”卫长安刚下马车,看门的小厮就走了过来告知她。
她轻轻蹙了蹙眉头,出去一趟之后,倒是把这个烦人精给忘了。
“我娘呢?”
“老夫人和三夫人倒是派人去请了,大夫人推脱身子不适,没过去。”
卫长安点了点头,她主要怕卫长娇打扰到许氏休息,既然她亲娘躲着不去,她也没必要搭理。
“我去找祖父,如果有人来问,你先拖一拖。”
卫长安急急忙忙地往后院赶,身后跟着的小厮立刻就掏出一串钱,扔给了看门的。
卫侯爷常年居于后院,找他如果去书房,十去九空。
这位将近六十的老侯爷当年也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战功无数。只是后来遇到了明姨娘,一下子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从此诸事不问,专心在府里和爱妾生孩子了,连官都不做了。
等到先帝去了,新皇继位,直到现在,卫侯府不再像原来那般炙手可热,但是一直靠着卫侯爷之前的功勋吃老本儿,皇上也未曾忘了他。
“明娘,你看这花开得多好。我前几日读到一句诗,觉得描写的甚是贴切。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卫侯爷揽着一美妇,站在后花园里,对着一朵海棠吟诗作对的,显然是想博美人一笑。
明姨娘倒是真的笑了,纤细的手指捏着锦帕,轻轻捂住红唇。笑声悦耳动听,温柔可亲。
卫长安的脚步一顿,差点也跟着笑出声来。
对着一朵海棠,吟诵着描写牡丹的诗句,也就只有她这个祖父能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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