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本奇志怪谈在看着,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抬起眼睑瞧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早上还是晴朗的天气,这会子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青纸怎么说?”
青菊把伞放到屋檐下,弹了弹裙摆上的水珠,噘着嘴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成了。公子又要赏给他好东西了吧?上回他还在奴婢面前显摆呢!”
面对她这副不满意的样子,卫长安轻笑了一声:“你给我说说,到时候我让他把赏赐分你一半。”
青菊一听这话,眼睛都变亮了许多,一下子就凑到她的旁边。
“青纸说了,他就到了林家说他是周家的人,再劝说几句,那位林大老爷就迫不及待地跟来了。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在表姑娘入府的第二日到了。这事儿肯定是怪到周姑娘的头上了,让她们俩狗咬狗好了,反正公子是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会被怀疑到的!”
小丫头嘴皮子利索,三两句就说清楚了。说完之后咂咂嘴巴,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卫长安,似乎看她能掏出什么好东西来。
卫长安对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听到这种消息,卫长安的心里感到十分畅快。周玉玲算是聪慧的女人了,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肯定是要想着放下身段跟林妍相处,麻痹她,等之后自己嫁入国公府再整治。
卫长安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林妍原本就不是善茬,两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成为对手,最好一直斗下去,不死不休。 “给你。”卫长安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她。
青菊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伸长了脖子仔细去看,只见掌心里是一对红绳编成的同心结,每个同心结上还有一个翡翠雕成小鸟,翠绿的样子十分可爱。外面有阳光投射上来,在青菊的掌心上留下两个小鸟的绿影。 “这是——”她瞪大了眼睛瞧着,只觉得这两条小鸟异常有趣,看起来上面的吊饰还不便宜。
“这两条鱼是比翼鸟,常言道:在天愿作比翼鸟。这是对有情人的祝福,那小子最近陷入情网了,你既然想要,正好跟他一人一个。”
卫长安说完之后,就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直接走回了椅子上继续躺着。
倒是青菊先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就红透了,一双耳朵都变得滚烫了。
“公子,我不要拿给他,你让青梅给他!”青菊几步跑过来,把那一对小挂饰扔到小桌上,羞红了脸就想往外跑,结果却被青梅抓了回来。
“少说废话,主子安排下来的差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挑三拣四了,送过去!”青梅根本不容她多说什么,直接把那挂坠又塞到她的手里了。
“我的长安长大了,及笄了。可惜不能给你行及笄礼,今儿娘给你梳头。”许氏拿着梳子一点点帮她的青丝疏通。
黑亮的长发握在手中,有一点顺滑的凉意,十分舒服。
许氏的手很巧,随意地翻折几下,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出现了。母女俩透过铜镜对视着,许氏的眼神里透着十足的哀伤。
今儿是卫长安十五岁的生辰,如果她是姑娘家,卫侯府必定要大肆操办的。姑娘家在十五岁这日就相当于成人了,可以嫁人了,由家中的长辈亲自替她戴上选好的精致发簪。
可惜卫长安现在是男人的身份,只有到了二十岁,才能有弱冠礼。
“夫人。”一旁的丫头递上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一枝金累丝嵌宝石凤钗。
许氏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插在发髻上。那支凤钗十分漂亮,金光闪闪,硕大的宝石仿佛要晃晕别人的眼睛一般。
铜镜里的卫长安,分明就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可惜她身上穿着墨绿色的男式锦袍,显得不伦不类的。
许氏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扑棱棱地往下掉:“长安,长安,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现在连给你戴个发簪都要偷偷摸摸的,是娘对不起你啊……”
许氏的嚎哭声又开始了,她就趴在卫长安的肩上,明明伤心十足,却又不敢哭出声来,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卫长安轻叹了一口气,她不觉得自己换成女儿装,就会变得多么幸福快乐。虽然当卫侯府的嫡长孙,的确很累,但是如果这一切能够改变前世凄惨的厄运,她宁愿一辈子都这样。
“没什么的,娘。你看当姑娘家有什么好,你也是做女人的,明白许多不得已的苦楚。我这么多年一直很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看遍周遭风景,这是当女儿家所不能体会到的。”她握住了许氏的手,轻轻地攥紧。
卫长安的手不同于闺阁中娇养大的姑娘,那么嫩滑柔软,她的虎口和指尖上都带着一层薄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剑导致的。她的手也比一般的女子有力,卫氏似乎通过这一握,就找到了安全感。
“娘,我今儿还有事儿,与六皇子相约一起喝茶。您就先回去吧,我让青梅她们帮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卫长安见许氏平静了下来,也没多少闲心思再去安慰她了。
她一把拽下金簪,长发披散,方才还娇美异常的姑娘家,再次转换成了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说实话每隔几日,卫长安就要安慰一遍,许氏的矫情症状就没有好过。
“长安,今儿是你生辰,你不回来吃饭啊?娘让厨房给你炖了乳鸽汤。你出去要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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