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太监踌躇了片刻,多次偷偷抬头看看他。直到五皇子抬起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他才浑身打了个激灵,诚惶诚恐地道:“把字条塞给奴才的侍卫说,说着流言可能是六殿下那边传出来的。”
沈佼愣了一下,转而气得把桌上的茶盏给扔了。
“老六真是不要一点脸了,他自己喜欢男人把持不住,还要把这种流言往我身上安!备轿,去找他算账!”五皇子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那个小太监连忙快跑着跟出去,大声让旁人备轿。
“你们殿下呢?”等轿子到了六皇子的寝宫前时,沈佼气恼的情绪已经平息下去了很多,他轻声问了一句。
“回五殿下的话,六殿下正在后殿练剑,他说您要是来了,直接跟着奴才进去找他就行了。”
沈佼挑了挑眉头,看着这提前有准备的样子,就知道沈铉是故意传出这流言的,而且还在等着他找上门。
“呼呼——”宝剑带起来的风声,隐隐约约传来,那个领路的太监站在门外,对他一躬身,就自动地后退了几步。
“嗡——”的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沈铉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沈佼手执一把剑直直地冲着他而来,那把剑似乎要破开万难直接往他的脸上戳一样。
沈铉用力一蹬腿,整个人迎了上去。“砰——”的一下,两把剑在半空中相遇,撞出一片火花,气力差不多。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后退了几步。
视线在空中相撞,手腕越来越灵活,脚步也越来越快,手中的宝剑随着动作舞得风生水起,让人压花缭乱。
金属触碰的声音不时地响起,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战斗的气息越发浓烈。持剑的主人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冷冽、严肃,渐渐地似乎都打出了以命相搏的气势。
整个后殿十分空旷,所有的宫人都守在门外,只有两位主子斗得欢畅。
两个人似乎本身都化成了利剑,冷冽、锋利而快速,剑尖滑过对方的剑身,激起一串细小的火花,有些刺耳的摩擦声,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战场上激励士兵战斗的号角声一般。
他们用了全身的力气,心里都有预感这或许是这次比武之中的最后一剑。
“嘶啦”一声,勇往直前的剑尖猛地停下撤回,但是依然阻止不了其锋利的气势。
五皇子头上精致的玉冠掉了下来,头发全部散落下来。而六皇子手腕上戴的一串紫色翡翠串珠也被剑尖挑断了。
“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紫色的串珠像是调皮的孩子一般,滚向了四周。
“啧。”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方才还舍不得撒手的宝剑,都被这两人当个废铁似的随手扔到了一边。
一个抓着自己乱七八糟的长发,弯腰去捡玉冠。另一个则四处追着串珠跑,满脸的自责。
早知道就不跟那疯子比剑了!此刻这两人的心里状态竟然都是一样的。
“老六,你也太不上道了,尊敬兄长这条基本的规矩,你都忘到脑后了。”五皇子不满地责备了一句,轻声传唤了一个小宫女进来替他束发。
沈铉没工夫搭理他,连忙把殿外的宫人都传唤进来,要他们到各个角落寻找串珠。
等到狼狈不堪的两个人收拾妥当之后,不止是他二人,就连宫里面伺候的宫人,都被弄得满头是汗,心有戚戚焉。
暗道:这两位主子凑到一起准备好事儿,这打得过程的确爽,打完了倒霉的不还是他们,也幸好都没有人受伤。
“五哥,兄友弟恭,你不爱护幼弟在先,我也没法子啊。”沈铉这时候才抽出空来,回答方才的话,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沈佼轻嗤了一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等回到了前殿,自有宫人打水来一一替他二人净手擦脸,收拾一新。
方才还像个街边流氓的两位皇子,再次恢复了一派人模狗样的气度。分别坐在椅子上,面色该严肃就严肃,该微笑就微笑。无论远看近看,都是气势出众的天潢贵胄。
“老六,你方才可干了一件缺德事儿,散播不实谣言,而且还是传我有断袖之癖。你是不是要哥哥也去给你传一传,说说你身有隐疾,或者经常跟宫女鬼混?”沈佼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问道。
对面的男人并不为之所动,甚至还冲着他耸了耸肩,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五哥,你要是想传就尽管传这些。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该不拘小节,哪能像女子那般斤斤计较?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五哥究竟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我想乱葬岗里头,应该有不少女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沈佼瞧见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忽然抚掌大笑,连连夸赞道:“老六,有长进啊!知道说什么话让我不高兴了。没关系,你要当男子汉大丈夫,我坚决不拦着,不如就传一传你和卫长安之前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故事怎么样?”
沈铉倒茶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森冷,显然是不大高兴。甚至周身散发出的气势,都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五哥,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牵连别人,长安只是一介女流,你事事都对她下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佼轻轻眯起眼睛,冷声道:“过分?也不知是谁过分,这街上传什么流言又不是我掌控的,你为了压下你和卫长安之间的丑闻,就搬弄是非,让别人传我喜好男风的流言。那些愚蠢庶民,自然觉得这个流言更有轰动性,所以你让我日后如何面对我的万千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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