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沉吟了片刻,悄悄抬头打量了一下主子,见到女子面色不善。
“奴婢猜想她不会贸然行动,容不下她的又不是主子,更何况您还救了她。说她想生吧,整日吃那些乌七八糟的也不觉得恶心,说她不想生吧,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立马请大夫过来瞧。奴婢一时也猜不出她的心思。”红鲤低着头,说起立秋的反常来,她是有一箩筐的话。可是说起原因,她却猜不出来了。
阿九顿了片刻,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罢,由她去吧。你快回吧,免得她醒过来瞧不见你,心里膈应着。”阿九挥了挥手,便放弃再追究的想法。
说起来立秋在老夫人和王爷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贱婢,生不生得出都是命,也不值得她如此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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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兴阁里没了往常管事儿忙进忙出的踪影,倒是显得极其萧条。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各司其职,很少有出来走动的,宁愿躲在屋子里都不出来。
当差的丫头婆子更是战战兢兢,往日洒扫的丫头更是痛苦万分。王妃自从小产过后,几乎有一段时间处于精神崩溃时期。不是摔东西就是打人,巧姬在的时候,还能劝上几句。如今巧姬都被打跑了,这舒兴阁简直就像是瘟神待得地方,生人勿进。
王爷更是好久没来过了,王妃的屋子里再次传出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连守门的人都听见了,各个屏声敛气,生怕引火上身。
“王妃在里面做什么呢?”一道低沉的男声传过来,那婆子定睛一瞧,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还有一个婆子颤颤巍巍地要进去禀报,却被王爷给拦了下来。男子大跨着步伐走了进去,直惊得那两个婆子冷汗直流。
“元宝,王爷来了,你也不先来通传一声,也好让王妃知晓。王爷这要是进去瞧见啥不好的,到时候闹起来也不是个事儿。”其中一个婆子瞧见元宝,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声音里也是十分的谄媚。
“若有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是要告知王爷的。王爷来瞧瞧,还省得你们到时候为难。”一旁的玉石冷哼了一声,抢过话头不屑地说道,脸上的神色更加冷了两分。
那个婆子的面色也是变了好几回,瞧着玉石的冷脸,虽然心底早就把他骂了八百回了。但是嘴上还真一句都不敢说。
“我们也是难做,王爷走在路上忽然就说要过来,我和玉石根本抽不开身。”元宝悄悄掐了一下玉石,脸上露出笑意对着一旁的婆子轻声解释道。
那两个婆子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果然如传闻。玉石是冷面,说啥都被冲回来。元宝是热脸,说啥都应着。
这边王爷只身进了院子,有几个丫头见了连忙行礼。里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偶尔还有女子气急败坏地尖叫声。
王爷紧蹙着眉头,心里已经十分烦躁,却站在原地等着。直到里面的声音消停了,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屋檐下站着的几个丫头,脸色都变得苍白不堪,浑身都在打颤。王爷的面色那么差,估计和王妃之间又得有一场恶斗。
“哼,王妃很有闲情逸致啊?”王爷大步走了进来,首先就看到厚厚的地毯上那些茶盏的碎片,眉头高高挑起,语意里带着十足的嘲讽。
王妃正坐在小桌子旁,听到王爷的声音,脸上露出几分惊慌的表情。连忙站起身行礼,收敛起刚才的张扬跋扈。
“王爷来了,那帮死奴才也不晓得通传一声,也好让妾身去接您。”王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有些苍白的面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王爷没有说话,看着她细细打量了一下,挥了挥手就坐了下来。
“是本王让她们不要通传,大老远就听到你这院子里跟打仗似的。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如此活蹦乱跳的?”王爷冷冷地注视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王妃吸了一口气,虽然心底早就怒火冲冲,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温柔似水。
“昨个儿太医刚来瞧过,说妾身的身子还是不大好。最近又感染了风寒,妾身总觉得浑身乏力,可能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王妃的声音立马变得娇弱了几分,还顺势抬起玉手按着额头,眼睛轻轻眯起,露出一副孱弱的表情。
王爷瞧着她忽然变成弱柳扶风的模样,不怒反笑。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睛下意识地眯起。
“王妃,你的身子看起来的确很差。本王待会儿去跟母亲说一声,这几日的请安也免了,你就待在舒兴阁里好好养身子。”王爷脸上的表情透着淡笑,声音跟着柔和了下来,眸光里带着一丝狡黠。
王箬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摇头,生生抑制住后退的脚步,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王爷已经很久没有好脸色对着她了,现如今总有一种被他算计的错觉。
“那妾身就多谢王爷体恤了,老夫人那里就不烦劳王爷了,还是妾身派人去知会一声吧。”王妃轻笑着说道,老夫人上回来把巧姬弄出去,害得她无法泄愤。
这几日的请安,老夫人也没怎么给好脸色。如若能不去,她也省得早起。现如今她也不在乎所谓的仁孝了,只想着养精蓄锐,等到立秋那个贱婢生产的时候,她定要来招狠得。
“好,那本王就不打扰王妃摔杯子的雅兴了。如若王妃忘了说,本王定会派人去清祥阁跑一趟的。”王爷站起身,轻轻说了一句,几乎不给她转圜的余地,将长袍轻轻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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