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毒酒送来了。”玉叶手里端着托盘,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王氏,你还记得当初斐姬小产血崩而死,为了逼我死你派立夏给本宫送毒酒吗?当时若不是你那杯毒酒,恐怕也成全不了英雄救美的佳话吧?”阿九对着玉叶使了个眼色,托盘递到王箬芝的面前。
王箬芝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却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可惜现在不会有人救你了。”阿九甩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外面有两个小太监,见到皇后出来,连忙窜了进去。玉叶正觉得下不了手,就把酒杯塞了过去。
阿九裹着白狐皮毛的披风,站在冷宫门外。身后两步开外站着一排宫女,惨白的月光投射下来,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微微出神。直到那两个小太监抬着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出来时,她才转身准备离开。
玉叶接到阿九的眼神,自是走上前去,塞了锭银子过去又连忙退了几步,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敢问两位公公,这是要埋在哪儿?”
“宫里头哪会有埋人的地方?除非有相交甚好的愿意花钱火化了,把骨灰撒到枯井里。像她这样的,是直接丢到乱葬岗的。小的只是办事儿,这位姐姐不用给钱。”那个小太监当然认得皇后娘娘,也知道玉叶,连钱都不敢收。
玉叶又细细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阿九已经坐上了凤辇准备回去了。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那个太监的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当真是因果报应,王箬芝竟得了同样的下场,草席裹尸,死后无墓。
“王妃,你不欠我了。”清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也带走了她的低声呢喃。
大年三十儿,皇上自然是要大摆筵席的。即使五王府和萧王府都被血染透了,却依然不影响君臣同乐。后宫之中也摆了筵席,只是应景儿动了几筷子就罢了。
阿九坐在主位上,看着长宁搀扶着时夫人,陪同众人一起给自己磕头行礼的时候,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身为后族外戚,凭着时家的势头,必定可以成为世家前列。
过了年之后,阿九的事情还是没有减少。当初杀进皇宫来,除了前皇后也就是五皇子的母亲硬灌下毒酒之外,其余的妃嫔都被关在了长秋宫,一直都未处理。
依着皇上的意思,就是将这些女人打发得远远的,免得在京里兴风作浪。阿九微微冷笑了一下,完美的借口就是打发她们去守皇陵。可惜现在皇上位置尴尬,自然不会让她们去。
最终还是皇后下了懿旨,让这些先帝妃嫔去安源寺修行,日日替明国祈福。先帝的妃嫔颇多,受宠不受宠的加起来也有几百人。好些妃嫔自是不愿意去寺庙作姑子,三五成群的内监和大宫女都出动了,拉扯拖拽着强行弄上车。
选秀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各地方的官员都已经上报了名单,阿九正在细细地翻阅。
“娘娘。”身后传来张嬷嬷的声音。
阿九放下手中的册子,转过身看着两位嬷嬷。本以为重新回到皇宫,嬷嬷会不愿意,不想这两位倒是主动要求进宫,说是还有一件心愿未了。
“嬷嬷,如果事情是本宫能做的,请尽管提出来。”阿九见到她们有些踌躇,轻声鼓励了一句。两位嬷嬷照顾孩子也是尽心尽力,她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如果能帮得上忙,自然愿意相助。
两位嬷嬷都跪了下来,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佟嬷嬷开口了:“不瞒娘娘,奴婢二人本是该死之人,还好前主子一心扶持,才有了今日。只前主子有桩心事儿,所以请娘娘见见她。”
阿九的脸上露出几分犹疑的神色,正在殿内伺候的花聆和红鲤也是面面相觑。
“娘娘,实在是前主子和现如今的太后以及皇上之间的纠葛,乃是宫里头和赵王府之间的一桩秘辛。当时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差不多死绝了,前主子甚是辛苦才活到今日。”张嬷嬷见阿九犹豫,连忙开始重重地磕头。
阿九使了个眼色,花聆连忙走过去扶起两位嬷嬷。阿九详细问了她们几句,就连忙派红鲤前去长秋宫。
“先帝昭仪刘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红鲤带回来一个妇人,她一见到阿九,就行了大礼。
阿九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妇人,看起来比太后要大上许多。这么大岁数才爬到昭仪,估计不得宠的时候,受了不少苦才勉强活下来。
刘昭仪身上是一件昭仪品阶的宫装,只是看着有些陈旧,却是洗得干干净净。阿九不让起,她也十分规矩地跪在地上,一下都未曾挪动过。
“平身。”阿九让她起来,并且赐了座。
“刘昭仪有什么事重要的事情,可以和本宫说了。”阿九随手摆弄着桌上的茶盏,眼神却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刘昭仪并不急于说,而是用眼神微微扫了扫殿中的两个丫头。
“红鲤,你出去守着。”阿九会意,凤藻宫的人她虽然已经理过一遍了,但是仍然有些不放心。
“刘昭仪说吧,如果内殿只剩本宫和你,反而惹人怀疑。”她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进入认真聆听的状态。
“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刘昭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始慢慢说起那一段隐瞒了二十多年的事情。
刘昭仪的声音有些低,虽然没有年轻人的娇脆,但是想来以前也是极其动听的。这段事情足足讲了将近一个时辰,阿九渐渐就感到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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