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回您还真猜对了,她们本来就都是臣妾的奴才。若不是皇上提了让留给坤宁宫,臣妾还舍不得让她们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来到这样的冷清的深宫。”阿九掏出锦帕,轻轻地按着眼角,似乎已经笑出了泪花。
太后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开始发凉,抬起食指颤抖地指着她,嘴唇变得发白恨声说道:“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一切都是皇上下的令,太后如果要恨就恨你不守妇道,生了歪心思。”阿九冷下了面容,语气里丝毫不留余地,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宫人道:“伺候太后用药!”
三五个宫女就凑上前来,架住床上憔悴的女子,还有一个红鲤端着药碗走上前去,用力掰着太后的嘴巴。太后却死活不张开,红鲤一咬红唇,低低地说了一句:“太后,得罪了!”
红鲤的手捏住太后的鼻子,太后直把眼睛都憋红了,才无奈地张开嘴,一口微凉而苦涩的药汁就灌了进来。
“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传来,阿九的眉头都不皱一下,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盘子里的糕点。
红鲤见皇后没有说话,就当默许了。等着太后平息了咳嗽声,再次捏住她的鼻子,如此反复。直到一碗药一滴不剩地灌下去,那几个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退到阿九的身后。
太后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出神,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低声问道:“你把王嬷嬷弄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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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挑了挑眉头,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回看着她:“太后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应该是皇上把王嬷嬷弄哪里去了吧?坤宁宫的一切都是皇上在把持,臣妾只不过是听命而已。”
太后听着她话语里的讽刺,直觉得火气一直从心底冲出来,让她的头脑都跟着发热,使足了力气猛地从床上坐起,尖声嘶喊道:“时阿九,你为何要弄个贱婢出来?哀家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啪!”阿九一下子将桌上的茶盏摔了出去,茶水四溅,氤氲的茶香很快飘散了整个内殿,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呵,那你为何三番四次不让我好过?我才是赵子卿最爱的女人!”她那张白嫩的脸颊上,由于怒极闪现着不自然的红晕,这句质问生生憋在心底五年,今日终于脱口而出。
太后似乎被她那直白的话语给震住了,回过神之后就立刻指着她骂道:“时阿九,你个没脸没皮的。子卿只不过把你当个玩意儿,再怎么爱你也不会放弃这天下!我是他母亲,自然不能看你一个乡下野丫头毁了他!”
两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把话说开之后,都已经失去理智。
阿九平复着暴怒的心情,怒极反笑,阴冷地说道:“那太后就看好了,这个乡下野丫头从一个贱妾到侧妃,最后成为一国之母。这些都是您的儿子所赋予的,而你终将会和那些斗败的女人一般,退出这后宫。”
太后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所震慑,同是女人,她已经感到时阿九语气里深深的恨意。
“当初我真不该纵着子卿,将你抬进门啊!你不止毁了我也会毁了他!”太后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悔恨。
当初她听闻自己那优秀的儿子,竟然脑子发热要和一个芝麻官儿的女儿私奔的时候,她就慌了。苦口婆心才留下他,却不得已抬进了时阿九这个女人。
阿九冷笑了一下,紧紧地盯着床上颓败的人,轻声道:“当初我也不该心软让赵子卿回府见你最后一面,不然,太后您老人家孤苦无依的景象,一定比现在更精彩!”
太后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眸里射出慑人的光芒,似乎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一般,随时准备把她撕碎。
“我本就是皇上的亲母,二十二年前本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两次交换孩子,却不想最后会有这样的下场,被你这个野丫头欺侮,但是即使死我也依然是明国的太后!”太后的脸
上露出些许后悔的神情,如果当时不是那样的争强好胜,只安心地守着亲儿子过日子,不走那一遭,现在也不会如此难堪。
对她而言,从小出身高贵,及笄之后遇上太子。若不是已有太子妃,她不愿为妾,或许也不用暗度陈仓。
阿九轻笑出声,丝毫不掩饰脸上嘲讽的表情。
“太后口口声声说我是野丫头,那您出身高贵,却又与其他男子苟合,又高贵到哪里去?我常常在想,或许皇上心里也曾相信过您的话,不过那就证明他是您偷汉子偷来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宁愿做一个通房的孩子,也不愿做您的儿子,因为他打心底瞧不起你!”阿九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一般戳进她的心窝。
“不,你胡说八道!时阿九,我要撕烂你的嘴!”太后近乎癫狂地嘶吼着,她捂着耳朵想要杜绝,但是时阿九的声音却像施了魔法一般,字字不拉落入耳中。
被儿子所鄙视进而舍弃,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估计老王爷死后,老夫人也不敢和先帝拉扯,只一心守着自己的儿子长大。可是赵子卿现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否定了老夫人这一辈子。
老夫人不甘屈于人下,所以她即使已为人、妻,仍要生下先帝的孩子。她望子成龙,所以费尽全力教养儿子;她害怕有人会带坏赵子卿,所以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时阿九。
如今她所期盼的儿子,终于成为了人中之龙。却毫不留情地踢开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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