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阳对后面的侍卫下令撤退,而后上了马车,瞧这二人一身湿衣的样子,不禁问道:“究竟出何变故,你们怎会如此狼狈?”
宋昱沉默片刻,第一次收起笑意,严肃的看着叶盛阳:“这次是我大意了,那清心庵里面不止有暗|女昌,还有人养私兵。”
“什么!”叶盛阳惊的从座位上跳起来,脑袋撞在顶棚上,疼的他嘶了两声,揉着脑袋重新坐好,“谁竟有这般胆子?!”
宋昱沉默片刻,也不怪叶盛阳反应大,旭国对军队管控及严,别说是私兵了,即便要养多少会功夫的护院那也是有规定的,一旦超过数量,少的会被罢官免职终生不得录用,多的直接就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连九族兴许都逃不过。
他能调动这几百人,还是前两年生辰时皇帝高兴赏了他的权限,但总数不超过五百,且一年之内不能动用超过三次。
当初因为这个事儿可没少有大臣上折子参他,不过都被皇帝压下了。
不过他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我见到的私兵数量足有二百往上,各个身经百战,即便是我遇到五十人以上的队伍也只有逃命的份。”
叶盛阳也是震惊了,宋昱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谁家的私兵竟有这般厉害?”
“不仅如此……”宋昱脸色阴沉,咬牙切齿:“老子一眼就认出这些狗娘养的全部套着禁卫军的甲胄服饰,连佩刀都是一样。”
叶盛阳捂着心脏,生怕自己就这么被吓死过去,养私兵的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可若是再添上这个……
“你怀疑他们……”
宋昱:“能拿到禁卫军兵器服饰之人身份必然不简单,若是将这些人分批混入禁卫军之中,只要控制好数量,想来也不会被人发现,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临时反水,皇帝老子也躲不过去。”
叶盛阳:“只是不知道此时已经有多少人被混进去了。”
说到这个,二人同时沉默,他们虽是世子,手中的权利却并没有多大,这件事说明白了就是有人蓄意造反,已经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宋昱低头看了看李沐心,可是即便他和叶盛阳能够抽身,他的小娘子却是已经是弥足深陷,出不来了,他若收手,必死无疑。
他如何能不管。
叶盛阳一眼就瞧出宋昱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这燕王世子宋昱看起来是个混不吝连天都敢捅个窟窿的人,可却比任何人都重情义:“你……可想好了?”
李沐心撑着身子坐起来:“此事危机重重,二位世子还是及时抽身吧,待会将我放在景大夫门前就好。”宋昱能帮她这么多,这份恩情已经沉重的让她无法偿还了,怎还能让人继续为她涉险。
再者说,当她决定抱起这个盒子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之后的遭遇,可这何尝又不是搏一搏呢,不也是给她自己搏条出路么。
被逼到绝境的是她,从来都不是宋昱。
宋昱并未说话,自是随手从脚腕处抽出一把匕首,另只手抄起那个方盒,将匕首尖往锁头里一别,锁头应声而断,而后打开盒子。
这里面的东西总算出现在三人眼前。
李沐心突然特别想哭,宋昱何尝不是用行动来告诉她,他不会走。
这又是何必呢。
值得吗……
她不知道答案,只是一直试图封闭的心还是裂开了一道入口,让这人融了进去。
宋昱低着头,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有七封信,和两个账本。
他们将这些东西一一看过,震惊的无以复加。
毕竟之前宋昱的话只是根据之前亲眼所见而进行的猜测,也有可能猜测错了,可这些东西却证明了之前的猜测全部正确。
七封信皆是清心庵的静心住持跟上封的汇报,大体上总结了暗女昌所得金银以及这些钱的大体流向,流向总分三部分,约有二成交给上封,四成用来维持私兵的开销,剩下的四成则是用来打造兵器。
而账簿则证明这个数据的准确性。
时间紧迫,三人并未细翻账簿,但是粗略的看看便已经确定真伪。
叶盛阳拿着一封信,指着那落款说道:“这个行山居士却是从未听说过。”
宋昱挠了挠鼻尖,他的功课虽说不怎么样,可叶盛阳在这方面却是极为厉害的,而且交友圈子广泛,怕是连街上卖字画的都能说出个一二,所以叶盛阳说不知道,就代表这个人从来没用这个字号在外面露过脸。
李沐心有点急,这二位不知道,可她知道啊,若他们还不明白敌人是谁,万一糟了对方毒手可怎么办,或许是发烧让她的反应有点慢,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便道:“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宋昱和叶盛阳的视线唰的一下齐齐落在李沐心脸上。
李沐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们也知道的,我爹在枢密院当差,曾经偶然跟我提过,说是三皇子送了赵大人一方私印,他当时意外瞧见过,就是‘行山居士’四字,不过他们这些文人私印向来多得是,也就没当回事。”
这谎言算是漏洞百出,只看他们愿不愿意相信她。
叶盛阳惊呼:“枢密使赵苍,难道是他?!”
“这样就说得通了。”宋昱挪到李沐心的软垫边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整个人又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皇帝厌烦皇后也不是一两日了,三皇子是皇后的儿子,按理该立为太子,却一直被皇帝拖着,若是因此起了别的什么心思也并非不可能,还是我家沐心运气好,这种事都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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