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虽然还是没听明白何谓套路,但并不妨碍他赏给华正筠一顿老拳。两人回去楚王身边时,宣芷和洛臻低声商议了片刻,终于点了头,定下四月中旬的休沐日,乘坐自家马车,前往白马寺。
洛臻笑吟吟凑过去,刚说了一句“三爷,我也要同去——”
周浔早有准备,立刻把身边的祁王招了过来,指着洛臻道,“城南白马寺就在你王府后头。你出个马车,把她载着。叫她别跟着公主的马车,从你王府直接过去白马寺。”说罢,得意而挑衅地看了眼洛臻。
洛臻居然没吭声。
她只是回了个含义不明的同情眼神。
三爷得意忘形,飘了。他忘了,就算自己不跟着公主,马车前头还有个汪褚呢。
论起围追堵截、贴身护卫,人家是军中出身,老本行。
……
东台馆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学生们每日固定地上早课,用午食,去外场修习六艺,十余日转瞬即过,到了约好的休沐日。
前日下午放课后,周浔亲自过来盯着周淮,亲眼确认他带洛臻出了泮宫,心里得意非凡,扬眉吐气地回了楚王府,自去精心准备第二日的白马寺踏青行程不提。
洛臻进了祁王府,熟门熟路转进了后花园,后湖边的紫藤花已经爬满了几处架子。
相隔不远处,葡萄藤的长势极好,青翠藤蔓在头顶长长的木架子上伸展开去,几乎长出了一处绿色回廊。
寄养在王府里的水姑娘和秦公子明显长大了一圈,两个黑团子挤在大笼子里,粉色的三瓣嘴不停咀嚼着胡萝卜。一个后院小厮捧着一盆吃食,蹲在笼子旁边照看着。
见了洛臻过来,急忙起身行礼,让出位置。
秦公子脖子上系了蓝色的绸缎,水姑娘脖子上系了粉色的绸缎,好认得很。
洛臻打量了几眼,越看越喜欢,开了笼子,就要去抓水姑娘的耳朵。
水姑娘惊恐地往后一跳,躲开了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的魔爪。
洛臻啧了一声,改去抓着秦公子的长耳朵,把它提溜出来,放在手掌中,从头到尾巴捏了个遍。
脚下传来了哀怨的喵喵声。
她低头望去,只见一团雪白的大绒团子扒拉着她的衣摆,蓝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委屈得往她身上蹭。
洛臻乐了,蹲下身把雪白团子也抱起来,搂在怀里,试探地叫了句,“雪珠?”
“喵~~~”
大绒团子抬起前爪,愤怒地给了她一个巴掌,飞快地跳下了地,几步蹿进了葡萄藤下,一爪子扯下了几根细藤。
洛臻:“……原来是玉奴。”
她抱着秦公子在湖边紫藤架下坐着,喂了几片菜叶子,远远地见了周淮去了冠,只用了根白玉簪子束发,换了身家常的湖色交领春杉走过来。
她扬声叫道,“五爷,明早打算什么时辰出门?我先准备着。”
周淮在她身边的石凳坐下了,吩咐随侍在紫藤架下的石桌处摆晚膳,这才回答道,“白马寺就在侧门后头,走个几百步也就到了。等三哥和公主的马车过来了,我们从侧门走过去都来得及。明早用完了早膳,不急着去,先候着马车罢。”
说到这里,他悠然道,“其实,就算明日我们不去,三哥也不会说什么。如果去了,反倒会遭他的抱怨。其中关窍,你应该是明白的。对了,你可曾打听了白马寺的来历?”
洛臻靠着紫藤架子,头上束发的男子式样发冠拉扯头皮,她索性也把发冠去了,搁在石桌上,满头的乌发垂下来,懒洋洋卷着自己的一绺头发,
“当然打听了。三爷绘声绘色刻意描绘了一通的当晚,就遣听风卫打听了。听说白马寺虽然出名,但出名的地方可不是转运祈福求平安呀。平王殿下当真要去白马寺祈福?去错了地儿吧!”
周淮的视线在她浓云般垂落胸前的乌发处凝了一刻,又若无其事转开了。
“这白马寺祈福之行哪里是大哥说要去的呢。前几日我随三哥又去了大哥的府邸,一来探望伤情,二来提起邀约祈福的事儿。大哥见了我,脸色可不大好看,起先推拒不去。不过,既然三哥说要去白马寺,那便是白马寺。大哥最后还是答应了。”
洛臻啧了一声,“你家三哥的性子实在是霸道。使唤你这个弟弟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家大哥都使唤起来了。”
“早习惯了,都让着他。”
说到这里,周淮看了眼洛臻,莞尔道,“说起来,三哥叫你今日跟着我回来,不要跟着公主的车,你居然没有当场同他吵起来,倒是出乎意料。原本我已经准备过去打圆场了。”
洛臻哈哈大笑起来,“三爷失算了。要论护卫公主严防死守,我哪里赶得上汪褚呢。”
……
听风卫扎营的卫署里备着三四辆马车。
泮宫休沐这日,迎接公主和楚王前往白马寺的,自然是最宽敞的双驾大车。
——宽敞到就算马车急停,车厢里对坐的两人也绝不会撞到一处。
车厢四角处,各坐了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魁梧壮汉。八只眼睛时刻紧盯楚王,只要他抬手高过肩膀,立刻会有粗豪声音从角落里询问,“楚王殿下,可有需要小人伺候的地方。”
汪褚亲自赶车,身形瘦小而性子机灵的小何同坐在车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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