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洛君的面子,他什么也没说,只简短概括了句,“我有个同窗好友。互相喜欢。喜欢了两三年了。”
洛臻立刻纠正,“不对!是你们互相喜欢各自的为人,而不是互相喜欢。而且,是你们有两三年的好交情,不是你们喜欢两三年了。”
小何:???
小何诧异地反问,“有什么差别?听起来都是一个意思啊。”
洛臻啧了一声,烦躁地道,“怎么会一样呢。明明不一样好不好。”
小何莫名其妙,碍于洛君的面子,还是妥协地应了下来。“好好好,不一样的意思。然后呢。”
“然后,”洛臻继续描述道,“你的好友同窗,她来自于某个世家大族。她有个姐姐,心思机巧,做事喜欢以奇致胜……”
小何点头,心里暗道,洛侍郎。
洛臻:“她姐姐擅自揣摩妹妹的心思,以宗族名义,与你父亲下聘,意欲求取你为妻。你答应了,你父亲却不同意,于是此事不成。”
小何暗度点头,心里暗道,祁王殿下。
洛臻继续道:“但此事从头到尾,你的同窗她是不知情的。你们身为知己,感情虽笃,突然间走到了下聘求取这一步,还是很突兀。你的同窗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去了你府上,留了字条与你说,求亲之事,非我所意,切勿当真。”
小何:!!!
洛臻:“你看到字条了。但就在你看到字条的同时,你的同窗又遇到了她姐姐。她姐姐一番解释之后,你的同窗恍然大悟,原来她姐姐以宗族名义求亲,是大有用意,必须做的一件事。于是你的同窗再度来寻你,站在你面前,与你亲口说,‘之前留的字条写错了,切勿当真,我还是打算继续求亲,哈哈哈。’”
小何:???
洛臻一口气说到这里,满眼期待地望着小何,“你会如何反应?会不会把字条拿出来,一把火烧了。然后与你的同窗说,‘如此甚好,那张字条就当做没有看到过。’”
小何低头思考了片刻,如实回答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与那位同窗割袍断义,把她赶出家门去,此生再不相见。”
洛臻:!!!
“割袍断义……这么严重?之前第一次求亲,你自己都同意了啊。反正后来也没什么不同……”
小何叹了口气,劝慰道,“洛君。世间似我这般的普通男子,都不喜别人轻贱。更何况是祁王殿下如此身份呢。越是喜爱的人,胸腔中掏出的那份真心,越是容不得一丝轻贱。若是求亲在先,反悔在后,又再度反悔,如此反复无常之举,实在看不出真心。洛君请三思。”
洛臻听了,果然陷入了沉思,不说话了。
两人在一片不见人烟的荒郊野林子边上徘徊了足足两刻钟,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野外硕大的乌鸦在枝头上嘎嘎叫个不停,洛臻才猛然被惊醒般,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姐姐她做错了,我也做错了。她玩笑般当众求亲,我玩笑般留书传话。嫁娶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无论怎样——总要当面解释才好。”
她迅速拨转马头,重新往官道上行去,“回祁王府。”
……
祁王回府了。
冯大管事快步引她进去,路上唉声叹气,小声与她商量,“洛君,我、我是不是做错事儿了。那张纸鹤,是不是不该那么着急送进宫里去……哎,我这颗心啊,七上八下的,悬着难受。您就给句准话儿吧。”
洛臻问他,“怎么说?五爷训斥你了?”
冯大管事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一句,“五爷喝酒了。”
后湖边的石桌上放着长颈玉酒壶。
周淮坐在桌边,一边喝酒,一边听吕卫群和韩铮两人回禀惊风司急报。
吕卫群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桌上摊开一张火漆文书,回禀道,“伪梁边境火速加急传来的消息。齐大将军两日前突袭狼关,斩杀狼关守将姜锐并副将十余人,斩敌千余首;攻下狼关后连夜突进,攻破边陲重镇元夕城,守将胡进之弃城而逃。最关键的是,伪梁皇帝最小的女儿明玉公主与北边草原部落的可汗王缔结婚约,派遣四子琅琊王送嫁,当日他们正在元夕城内。齐大将军将琅琊王和明玉公主两人当场生擒。”
周淮沉思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胡进之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韩铮,此人可是我们前些日子以重金游说的那个威武将军胡进之?”
韩铮嘿得一笑,“可不就是他。收了咱们的钱,办事还算利落。十箱黄金、四个绝世美人,换伪梁皇帝的一儿一女,外加一座边关重镇,这笔买卖做得划算之极。”
周淮又问吕卫群:“这道消息走正常军报路子,还有几日入朝廷?”
吕卫群:“按正常路子,八百里加急军报,最多十个八个时辰后也能传到了。明晚这个时候,朝中各位大人们应该都会听说了。五爷可需要拖延一下军报送进来的时间?”
周淮想了想,“此事不必拖延,让他们正常报上来。——派个人,把消息提前报给子昂一声。他在兵部值方司,早一刻知道边关军情,都是有好处的。”
最关键的大事禀告完了,剩下的都是惊风司目前跟进的案子,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一桩桩条理分明地回禀。
事情虽然繁杂,但两人都是口齿清晰之人,拣着关键要害所在,几句话简短概括;祁王回得更简洁,往往就是短短的几个字。不到两炷香时间,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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