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心总归肉长的,抛开李俏那日引开杀手的动机先不理会,李俏故意给杀手指错人,凭此一事,北冥彻内地多多少少有一丝感动;府上女人多,可又有哪个会在那种情况下临危不乱,还能将刺杀他的杀手引到别人那去?
北冥彻从小生活在皇室天家,他又从血雨腥风里过来,自是要比普通人更珍惜这般的纯粹之谊,他不知李俏是否因为上心他,那天才那么做,但凭那日的事件,北冥彻的确不再那么的讨厌李俏。
床上闭眼女子的脸越看越普通,但愿她也如她的相貌一般,不要有太多其它成分在里头,端详熟睡中的人半天,北冥彻准备离开,刚转身就要走,李俏发出阵阵动静,北冥彻停步,又看向床榻之上。
李俏说开梦话,什么别抓我、我不是故意的、又什么我和肃王不是一伙、要怪你就怪他、再什么肃王不怕下地狱、你去抓他吧……
这个死女人,刚才还怜悯她来着,这会子就反过来诅咒自己下地狱!
北冥彻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静听李俏没完没了的梦话,越听越来气,诅咒他下地狱都不算什么,这女人竟然连做梦都预谋着要将他卖了,卖的银子拿去开妓院!
北冥彻实有照其脸上狠狠一巴掌,将某女扇醒来的那个心,可他还想听一听,李俏还会说些什么。
梦中李俏一个劲的朝浑身是血的白衣公子磕头求饶,睡了几日,这梦就缠了她几日,似乎因同样的梦做多了,再梦见浑身沾满血的白衣公子,李俏竟然有胆子和那人讨价坏价。
她在梦里推卸责任,可那白衣公子不依不饶,说什么都要拉她下地狱,李俏当然不干,所以能想到什么推脱词就说什么,但那一身血的白衣公子,依旧要拉她垫背,不但要李俏陪他下地狱,还要李俏赔银子。
李俏记得自己很穷,哪有钱赔给他,李俏便想起来肃王有钱,如若弄不来肃王的钱,将他卖了换些银子做本,然后开家妓院一定赚钱。
而且肃王长相不赖,假如能将那人弄到泰国去做成人妖,再放到妓院里当头牌,一定会大赚特赚……李俏越来越不怕白衣公子,似乎还因两人志同道合,到头来成了梦中无话不谈的好友。
李俏的梦话听在北冥彻耳朵里,北冥彻完全一知半解,再往后听更纯粹变了味道,他“噌”的从床边站起,虽不知泰国是哪里,那个人妖又是什么,可依着梦话的断断续续,北冥彻听懂了泰国是个能把男人变成妖女的地方。
北冥彻从没听过什么泰国,他断定李俏嘴里的这些乌七八糟,一定是她曾经从哪里听来的,李俏的梦话还印证一件事,她果然与传闻中一样,这女人不但满脑子污秽,而且果真贪财。
北冥彻心底对李俏生出的一点点异样情怀,因李俏的一通梦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袖子一甩气呼呼的踏出李俏卧房。
侯在外的金嬷嬷瞧见王爷出来,她连行礼都没来得及,人家就已经领着同样侯在院中的小太监出去偏院,似乎这里有,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金嬷嬷进入卧房中,李俏的梦话声已经小了很多,金嬷嬷倒没有过多在意李俏说梦话,九夫人昏迷的这段日子天天梦话连篇,她已经习惯。
给李俏往上掖了掖被角,金嬷嬷去厨房端一直温在灶火上的粥,这些天,李俏除了喝粥吊命,什么也吃不了。
……
以粥吊命,以药养身,李俏又连着在床上躺了两日,才从昏迷中渐渐转醒,睡得久了,觉得哪都不带劲。
睁开眼,脑子清醒一小会,她扶着能扶手的地方坐起身。
熟悉的屋子,屋子里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床铺,撩开被子下地,原来她又回来肃王府偏院。
刚起来,身子到底软,虚晃着步子过去坐在屋中圆桌前,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一杯水。
金嬷嬷端一碗粥将入房中,见人已经醒来,而且还坐在桌前喝着水,金嬷嬷大喜:“夫人你终于醒来了。”快走几步到桌边,将手中粥碗放在桌上,又去旁边衣架上取来一件衣服,给只着里衣的李俏披上。
“夫人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小心再得了二茬疾……”
任由金嬷嬷将衣服给她披上了李俏才问:“嬷嬷,我怎么会在这?”明明出去肃王府,咋又回来了?
千荷园当日的事历历在目,只记得那日在看见,白衣公子被四个杀手活活砍死,而自己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再就没有一点儿映像了。
现在睁眼,就见自己又回来,李俏心头惊惧,惊惧之下,得先弄清楚,她怎么又回到的这个牢笼里。
金嬷嬷坐在李俏傍边的凳子上,委婉道:“夫人莫要再淘气,夫人要出府玩耍,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求王妃,王妃娘娘是个很贤惠的人,她定会准你出府,千万不可再偷偷的跑出去。”
边说话,金嬷嬷边将桌上粥碗端起,递到李俏面前,“夫人,先喝点粥垫巴垫巴。”
金嬷嬷的委婉责怪话语李俏听懂,再次面对金嬷嬷,李俏有点不好意思,乖乖的接过碗,将粥一勺一勺的喂进自己嘴里。
但她依旧朝金嬷嬷打问,自己为何会回来肃王府,一碗粥喝完,她也打问明白,原来她再度回来肃王府,竟是被肃王带回来。
而且回来肃王府,她已经昏迷六天,难怪睡醒了浑身难受,任谁在床上躺那么多日子,都不会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