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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三伏酷暑,天气闷热,多日子连点雨都不见下。
天气太热,周氏吃不下晚饭,连日来,天天省去晚膳,只用一碗冰镇绿豆汤祭一祭五脏庙。
太阳虽已日落西山,但天还麻明,周氏躺在铅华苑大院中、被放在荷池边上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花果儿立一侧,为主子打着扇。
边给主子扇风,还顺便给主子禀报,府里今天都发生了哪些事。
说到李俏提着礼物去了趟北苑的时候,周氏缓缓睁开眼,“九夫人能动了?”
“九夫人用着主子送给她的雪花玉露膏,那伤怎么着都已经愈合,肯定可以动了,她也真是,能下地走了不说来看主子,反倒先跑去看那位,”花果儿一顿,又道:“奴婢很想不通,主子您到底看上九夫人什么,凭她今天提着东西去看害她的人,奴婢觉得九夫人不像个聪明人呢。”
“我与你的见解恰恰相反,她能出门了,第一件事先去北苑,恰说明她是聪明人。” 周氏从躺椅上坐起身说道。
“主子,奴婢愚钝,九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三夫人给她背后使绊子。”
“不管她知不知道北苑的那位给她使绊子,但她今天去了北苑,八成见到了丁诗韵这段日子闭门不出的原因,明儿一早,她若来给本妃请安,我有办法试探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果儿连忙弯腰,“主子乃……”正准备拍马屁,守在铅华苑大门口的侍女上前道:“启禀王妃,九夫人来访!”
正说她呢,人这就来了,主仆俩人对视一眼,周氏转个方向,面朝荷池而坐,取过手边鱼食盒,给水中的鱼儿投食。
花果儿着侍女请九夫人入内,李俏过来铅华苑一为请安,二也为感谢周氏的赠药,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金嬷嬷亲手做的几样点心。
李俏行到荷池边上给周氏行过礼,再将手上点心递给花果儿了,她说:“王妃姐姐,妾身这个时候来看你,可有打扰到姐姐?”
“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天天呆在房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你能来看本妃,我当然高兴,哪里会扰到我。”周氏边喂鱼,边回话。
李俏往荷池边上靠近几步,铅华苑里的这个荷池倒不是多么大,但水清见底,池中盛开的荷花圣洁干净,池水中游来游去的鲜红锦鲤,给不大的荷池增添更多宁静优美。
见周氏喂鱼的兴致正浓,李俏觉得无趣,谢礼已经给了花果儿,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似乎有点多余,看周氏不冷不淡的样子,李俏暗骂自己脑子真是抽了才跑来铅华苑自讨没趣。
寻思中,决定还是赶紧走,出去逛园子,也比呆在这里坐王妃的冷板凳强的多。
李俏当不知道,周氏此刻的不冷不谈,其实是她一贯用来拿捏别人的手段,身为王妃得给下面的人立威,既要利用你,还要让你对她存着十分敬意。
与花果儿暗暗对视下,觉得差不多了,周氏先着李俏开口前放下手里的鱼食盒站起身:“九妹妹,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王妃的话发在前头,李俏想走。走不了,只能随周氏去往另一边的石桌前落座,周氏方才还给花果儿说要探李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人现在就在跟前,自然无需等到明天再探。
王府里的女人似乎很爱喝茶,走到哪里,招待客人永远免不了茶水,茶对李俏而言,白天喝喝还成,晚上她却不敢沾一口,喝上了,夜里就做好失眠的准备吧。
周氏自顾端起茶水,也不管李俏,品茗完了,与李俏拉开家常,说的无非就是些,关心李俏的言辞。
李俏也很上道的尽量挑些周氏爱听的话回敬,不管她说出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好话任谁都爱听。
周氏面上的微笑越来越浓明显,李俏晓得自己的话定然没说错。
相聊许久,周氏突然问:“妹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如此问话听着随意,脑子反应慢点的人,定会被这句听着平常无奇的话问到里头。
李俏心下活络,王妃明知自己天天呆在偏院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却问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这婆娘什么意思?
今天干什么了?
也就是去了丁诗韵的北苑一趟,如果这不算个事,那再往前点就是花匠来了偏院那茬。
想到花匠,李俏内里“咯噔”,莫非夹带东西出府换银子,被王妃知道了?
头里快速活络一圈,李俏否定此想法,要真被发现,王妃也不可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她讲话。
只要不是这事,李俏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但王妃问话,她又不能不回,李俏实话实说道,“妾身没干什么,早上洗了个澡,之后坐在屋里喝酸梅汤……”李俏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的说了遍,连上茅厕都差点道出。
立在一旁的花果儿眉毛微皱。
周氏没有花果儿的不耐烦,她比花果儿听的仔细,李俏说花匠去了偏院,这事周氏晓得,她的人只远远的看到花匠提个竹篮立在偏院大门口,与金嬷嬷隔门说话,因离的远,花匠与金嬷嬷说了什么,周氏的人没听见。
而那花匠又背对周氏的眼线,眼线没看见花匠从怀里掏出包裹交给金嬷嬷,但眼线看见,花匠从手提的竹篮里取出什么东西交给了金嬷嬷,现听李俏说,原来是几只花苗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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