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北苑房中传出的动静那么响,总有长舌好事之人,会将那晚的事拿出来说道,任谁也想不通,三夫人怎允许婢女鸠占鹊巢?任谁也想不明白,三夫人为何要给婢女这样的机会?
奴婢翻身成了妾,这种事只要开了口子,总有心思不纯的奴婢,会再想办法往主子的床上爬,要是王妃在,府上哪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即便王爷要了某个婢女,王妃也会找机会,拾掇了那婢女和她原先的主子。
李俏接过金嬷嬷递来的瓷碗,一边给青萝喂着米糊,一边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七夫人蹙眉,“明摆着的事?你的意思是,丁诗韵故意将她的婢女,送上了王爷的床?”
“难道不是么,你记,那天晚上,王爷被丁诗韵在夜澜轩里截住,然后俩人就去了北苑,第二天,王爷将小红收了房,若非她穿针引线,便是见了鬼。”
七夫人手抚太阳穴,“哎……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但……这也说不通呐,丁诗韵干嘛给自己弄个敌人,府里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个和她争宠的人么。”
“俗话说,事有其反必有妖,所以我得防着点她。”李俏说。
七夫人认同李俏的分析,“你说的对,是得防着点她,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害的你已经小产,还想干什么,而且她干嘛老处处针对你,你又没得罪过她,她老盯着你不放是何道理?”
说到此,李俏头里自动回忆起,刚入府那会子,第一次准备偷跑出王府,在前院假山,遇见的那对偷情野鸳鸯。
现在细细回想,将这么久以来发生下的所有事串联,李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假山那里碰见的偷情男女,一定是梁飞虎和丁诗韵。
凭自己从来不认识梁飞虎,梁飞虎却要杀她,再凭在自己房中捡到的那封情书,李俏完全可以断定,假山中的男女,定是梁飞虎与丁诗韵错不了。
给青萝喂完米糊,哄小丫头睡着了,将青萝放到床上安顿好,李俏过来又坐下:“咱们不聊她了,总聊她作甚,她为什么总针对我,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在谜底解开之前老想她,咱俩吃饱了撑得慌呐。”
七夫人“扑哧”一笑:“是,聊她干嘛,聊起她总觉不带劲,来,咱们看看金嬷嬷给二小姐做的小衣服。”七夫人过去,取来放在墙边柜子上的衣服样。
说不聊那个女人了,才将青萝的衣服样拿来,丁诗韵居然携同才被抬了位份的红夫人来访。
小红排名末位,理应被称一声十夫人,但因府上旁的奴婢不服气,暗地里将十夫人唤作红夫人。
没两天,这个称呼就传开了,红夫人的称呼听着挺好,实则是其她奴婢暗讽小红不要脸,奴婢就是奴婢,即便被抬了位份,依旧改变不了,你原先是个下等的奴婢。
小红呢,压根不计较,无论谁叫她红夫人,她都高兴应承,小红很喜欢看,别人看不惯她,还不能惹她的样子,有人妒忌她、恨她,说明对方眼红自己,能被旁人眼红妒忌,说明现在的自己,不就是高旁人一头么!
毕竟才与丁诗韵平起平坐,小红不敢给丁诗韵甩脸子,今日丁诗韵说,要与她一块来偏院看望九夫人,小红虽然不想来,但架不住还得暂时维护丁诗韵的脸面,所以就跟着她一块来了。
听见屋子外头金嬷嬷的问话声,李俏连忙过去拉开房门迎上,她怕金嬷嬷当面怼了丁诗韵。
肃王说最近先不要找丁诗韵麻烦,所以李俏打算先暂时的与那个女人和平共处着,千万不要因为女人间的仇怨,而坏了肃王大事。
“呦,这么大的北风,我当把谁吹来了呢,原来是丁姐姐与红夫人,来,快快请进。”李俏邀俩人入内。
丁诗韵进去,李俏给金嬷嬷使眼色,金嬷嬷懂李俏的意思,也跟着进来,不着痕迹的剜了眼丁诗韵,金嬷嬷去到床边,抱起睡着的小娃娃,出去到隔壁她的屋里了,得防着那个女人再给二小姐使坏心眼子。
见李俏依旧对丁诗韵笑脸相迎,七夫人便随着李俏,也对丁示意摆出一副欢迎架势。
瞧金嬷嬷抱睡着娃娃出去,丁诗韵笑着说:“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呢,打扰了二小姐休息。”
“无妨,青萝午睡,在哪里都是睡,金嬷嬷陪着她也一样。”李俏一脸高兴,而且又是在丁诗韵面前,她的笑更多,这个死女人害她滑胎,不就是想看她哭么。
如今她不但没有哭,老天爷还给她送来这么大的一个孩子,所以在丁诗韵面前,一定要笑,笑的越开心,丁诗韵必然越难受。
李俏的猜测非常正确,丁诗韵隐在衣袖里的手,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却还陪着李俏也在笑。
四女围圆桌坐下,闲聊几句,丁诗韵才对身旁小红说:“以后,你无事的时候,可以来偏院多多走动,和九夫人多多联络下感情。”
李俏打量着小红说道:“不错,如今咱们都是自家姐妹,没事了多互相走动走动,也能多多联络感情。”李俏嘴上说着客套话,其实心里明白,小红不但能在丁诗韵的刁难下忍下来,还能让丁诗韵将她送上肃王的床,可见这位才晋升的红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原先发现丁诗韵为难她,李俏着实对小红生出同情,今儿再见,府上人将她称作红夫人,小红依旧笑脸相迎,隐忍力这般好,谁说她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丁诗韵将这样的婢女扶上位,恐怕给自己的下巴底下垫了一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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