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脚踏空。
肖燃眼睁睁地看着平日里冷漠到不行的赚钱机器,在听完了陈裕的身份后,在他眼前狼狈的趔趄了两步。
肖燃:?
“你咋啦?”
霍川没答,进了屋子捧了碗饺子出来,就风驰电掣地开车走了。
肖燃:?
这特么到底谁是客人?!
川哥你就是这样对待大年二十九顶着小雪来找你吃饭的小天使的吗!
霍川的车意外的熄火了两次,等到重新启动后,他几乎全程踩着油门上了高架。
肖燃追出来,看他这幅不要命的架势,心惊胆战地想:川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陈裕那龟孙子到底和川哥说了什么?
所以这大晚上的川哥抱着碗饺子是准备去哪里啊?
闻起来还怪香的。
他搞不明白,干脆给自家老姐打电话,“歪,我问你个事啊。”
肖燃的姐姐叫肖炘,接到自家的傻弟弟的电话,火辣地开口:“有屁快放!”
肖燃嘿嘿笑,把川哥的反常行为这么一描述,“你说,他这是干嘛去了?”
同为商业合作伙伴,肖炘也见过霍川几面。
记忆里,那个男人从来都是冰冷,高高在上的,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心中一点起伏和波澜。
肖炘也瞬间来了兴趣,语气也八卦了起来:“你说他这会冲出去了?”
肖燃点头:“如假包换。”
肖炘说:“那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孩了。”
果然爱情能让人变得疯狂。
让这样冰冷的男人也失去理智。
肖燃:“……见女孩不是该送花吗?他捧个饺子干嘛。”
肖炘在电话那头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肖燃又问:“那这……那接下来该干嘛了?”
肖炘咂咂嘴,双眼放光:“那应该到‘你走你走’、‘不我不走’、‘你不走我走’、‘不我不让你走’,然后壁咚!强吻!啊!又是为了美好爱情而落泪的一天!不和你说了,我要和你姐夫冷战去了,今天不来个壁咚强吻他就不配把我带回家去过年!”
肖炘的语速极快,讲的跟绕口令似的,肖燃听的云里雾里,还没听明白呢,电话就被毫不留情地被挂了。
肖燃:“……”
他立在风中,头一次感受到了属于单身狗的寂寞。
雪花摇曳,他对着光秃秃的花园,由衷地许下了来自一条被冷落的单身狗的新年愿望——
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成兄妹! :)
……
祁予丢了垃圾,栗笙和他一起往回走。
祁予平日里也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但身上的锐气不及霍川的百分之一,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栗笙和他聊着天:“你过年不回去?”
祁予说:“我家里离帝都太远了。赶不回去。你呢?”
雪下得大了些,他把手架在栗笙的头顶,企图给她遮挡,好让雪花不落到她的发间。
霍川坐在车里,沉默地看着他们几乎快要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副驾驶上还放着一碗冷掉的饺子。
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凝固,冷风从大开的车窗里灌进来,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衬衣,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脖颈被吹冻红了一片。
心脏也像开了一个口子,被冷风呼呼的吹到染上冰渣。
霍川微微张唇,吸了一口冷冰冰的空气。
然后抬脚下车,捧着那碗已经冷掉的饺子,大步赶上了他们。
栗笙正好端端的和祁予说着话,手臂忽的叫人拉住。
她低着头,率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
她心头突突一跳,那个名字顿时脱口而出:“霍川?”
她侧过头,正好看见他的脸。
雪花缓缓落在了他的长睫上,他手里端着那碗已经糊涨在一起的饺子,声音冷沉:“我有话和你说。”
栗笙转过去和祁予对视一眼,有点抱歉的笑笑,祁予很体贴,给了她一个需要帮助吗的眼神。
栗笙笑着摇摇头,眼神感激,祁予迟疑了一下,看一眼霍川,“那我先走。”
栗笙点点头,这才又转过来看霍川。
“什么事?”
他说:“一起吃。”
栗笙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他把那碗凉掉的饺子举到她面前,有半个饺子已经被咬开,露出里面红红沙沙的馅料。
“红豆馅的饺子。”
栗笙不明所以地看他:“嗯?”
“我吃到了,这个饺子。”
栗笙仍旧不明白,仰着头看他:“嗯?”
他固执地重复:“一起吃。”
他不需要什么平安顺利,他的人生从来都不够顺利。
用这个幸运的饺子换一次重和她吃饭的机会可以吗?
漫天雪花落下,飘飘落在他的肩上。
栗笙没有见过这样的霍川。
在她的心里,他从来都是强大且冷静的,少时遇到过太多波折和灾难,逼着他过早的成长,他不信任任何人,一双眼从来淡漠且凉薄,可这一刻,她却莫名感觉到他强大身躯后隐藏的脆弱。
栗笙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再仔细地看过去。
他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那双向来沉静的眼中也无任何起伏的波澜,可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好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