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心内正在暗自窃喜,却如何也没想到,少爷竟如此不顾情面的发作他,她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对着马氏,求救的说道:“少爷,饶命,夫人,救救婢子!”
小丫头字字泣血,声嘶力竭,泪水盈面,马氏见了好不可怜,正欲阻拦,眼神瞟过自家儿子站立的方向,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新妇抬起了头,冲她盈盈一笑。杏眼里盛满了孺幕、怀恋之情。唇角勾起的笑容,灿烂而美好。
简母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再一睁开,还是那张笑靥,她老态的眼皮猝然睁大,张着口,脸上的神情既惊又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扑上前去。眼前一晃,坐在一侧的女儿像只燕子一般,跑入堂中,钻入媳妇儿的怀里,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堂上的下人看向忽然失控的大小姐飞奔而来,扑入新妇的怀中,神色俱是莫名。
被下人拖下去的素锦,直到拖出了门子,也不明白,为何盛怒的老夫人,忽然就愣住了,看向少夫人的神情,没了愤怒,反倒多了丝看不清的温情。
“嫂子!”简冰玉抱着苏樱雪,泪水如放开了闸门的水,怎么也流不完。
小姑娘又长高了,五官渐渐张开,模样与简玉珩竟有些相似。此刻梨花带雨的流着泪,说不出的柔美,贤静。
久别重逢,原是欢喜的,姑嫂两人,却抱着哭成了泪人。
简玉珩立在一旁,看向母亲,她此刻竟也是泪流满面,褶皱粗糙的手拿着帕子抹眼泪。
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马氏瞪了他儿子一眼,儿子一定早就知道新妇的身份是谁,显见的瞒着她和小妹。这臭小子,竟然连亲生母亲也跟着一起糊弄,真真该打。
一屋子的丫鬟仆人,俱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主子们抱头痛哭,原应该是斥责新妇的场面,变成这样,如何让人不惊讶。
这一遭,新妇敬茶到最后,演变成了苏樱雪抱着简母与简冰玉痛哭,别后重逢最是伤感,三个女人一台戏,待他们三人哭够,又有说不完的离别愁绪,各自说了会儿离别后发生的事情,彼此的眼神俱是温情。
苏樱雪并没有把自己去候府报仇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说,当日苏府火灾之时后,她失去了记忆,被崔氏带回侯府,近些时日才记起以前的事情。
待说及最近京城内一连串关于她的摇言,简母与小妹俱是一阵唏嘘。
马氏拍拍胸脯,在心内暗自庆幸,所幸子都与媳妇的婚事是圣上赐婚,她当时知道这门子亲事,差一点就要抗旨不遵了。
还好,自己被小妹劝说,流言不可尽信,否则她这么好的媳妇,如何能够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抬回简家?
苏樱雪与简玉珩原就是二道婚,旁人不知道,简母和小妹俱是心内门清,几人说着话儿,已经说到正午。
新妇拜见高堂的流程自是免了。
两人是在简母的院儿里用的午食儿。
这半年,冰玉日渐成长,简家内帷的一应事情,马氏均交给了她。虽然简府的铺子,地契仍是简玉珩打理。但小姑娘打理内帷的能力也是相当熟稔了。
可是简小妹毕竟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再过不久便到了说亲的时候,简家统共便只有这两三个主人儿,
马氏又是个不愿管俗物的性子。儿子不说,马氏也一直愁着,往后这偌大的简府内帷该由谁来接手。好在上天保佑她简府,竟听到了她的祷告,让儿媳回来了,往后,她还有什么忧愁的呢?只管高枕无忧,跟着儿子、儿媳颐养天年喽。
苏樱雪笑自己是个劳碌的命,一顿饭下来,简母便把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扔给了她。
她苦笑的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和小妹,这两兄妹俱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想要偷懒的某人,一口老血如鲠在喉。
下人们胆战心惊的在一旁伺候着,看着新夫人的眼神愈发的恭敬起来,再没有了之前的轻漫。
这些下人中最高兴的要数布谷了,看见自家小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个儿面前,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断过。
简府大小姐对她千好万好,也抵不过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姐来,这会儿小姐回来,她便是在她身边当个二等丫鬟,也是心甘情愿的。
苏樱雪在简母那儿用完午膳后,这才有空与布谷打招呼。
“布谷,这些时日,你过得可好?”
乍一听熟悉的调调,布谷眼泪险些又要掉下来,她强忍住泪意,擦擦眼角的泪水,带着鼻音回道:“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小姐下次再也不能扔下布谷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开这么长时间。”
小丫头说着说着,自个儿又流起泪来,苏樱雪接过翠兰手中的帕子,为她擦眼泪,如今苏家活下来的人就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小丫头与她,也可谓主仆情深,不由放缓声音哄道:“哭什么哭,你家小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要笑才是,瞧瞧你小花猫的样儿,丑死了。”
“布谷不哭,小姐回来就好。”小丫鬟哭哭笑笑,脸上神情好不精彩。
翠兰、翠莲此刻心中也是复杂一片,这一路看来,不管是简府主子,还是眼前的丫鬟,对二小姐的感情俱是真情实意,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知道她们原就是相识的。听了这一通墙角,如何猜不出,她们小姐另一层身份,她分明便是简府的前少夫人,新姑爷爱之入骨的发妻。虽不知道为何姑爷会做出,对小姐轻漫的举止来,但眼下看来,姑爷哪是厌弃自家小姐,分明是宠溺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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