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永隽一直眉头深锁的盯着丁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观丁永善,当场就否认:“放肆!丁凝,你一个姑娘家在公堂上胡言乱语,还有没有家教!”
“大伯说,哪个没有家教!?”
一个淡淡的女声从外头传来,透着几分凉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丁永隽和丁永善全都背脊僵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泽皱眉:“何人在公堂上信口发言?”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也将那个长的极美的妇人展露在人前。
丁永善的脸色一白,仿佛是做了个梦似的:“阿……阿芙?”
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是不适合丁永善的,丁永隽脸色越发的沉冷,三步并作两步将万氏请了进来,他对万氏不会说重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
万氏像是没听见似的,到了公堂上,对着秦泽行礼:“民妇万芙,是丁凝的母亲。”
秦泽看到万氏的时候,也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岁月这个东西,果然是偏心的。不止是秦泽,公堂上的人看一看丁凝,再看一看万氏,都会觉得丁凝不再是公堂上最抢眼的女子。刚进来的这个女子,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高贵冷艳,可是那容貌又惹的人忍不住去看。
仔细算一算,这是万氏失踪被找回来之后,为数不多出门的日子。
她本就是个姨娘,正规的场合都是万氏带着孩子去,剩下的场合没讲究,她就更不会去。多年来,她深居简出,纵然获得了丁永隽全部的宠爱,终究如同一只自发将自己囚禁起来的金丝雀,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景色了。
这也是为什么丁永善一看到她,话都不会说了的缘故。
当年,他也是挖心挖肺的爱着这个女人。
她失踪的日子,他也急疯了。
若是可以,他也想闹一闹丁永隽与她的婚礼,将她抢回来。
可是很多年了,纵然他能抢走丁永隽的一切,却唯独抢不到她。
他一直不懂,不懂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丁永隽!
万氏已经缓缓开口了:“民妇自幼便生养在丁家,是在丁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对丁家的事□□无巨细都清清楚楚。这位吴老爷的事情,民妇也记得,正如小女所说,句句属实。”
万氏这才缓缓转过头看着丁永善:“大伯觉得,阿凝哪一句说的不对!?弟媳愿意为大伯解释清楚。”
没有人能明白丁永善此刻的感受。
原来……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你才肯看我一眼吗。
“她……”丁永善喉头一动,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
他的确可以当堂否认。
可若是将时光往前拉个几十年,他才惊觉那些最好的日子,从未遗忘过。
那是在前往蜀州的路上,因为当时贪玩到处乱跑的就是万芙,吴家人所谓的帮忙,只是吴老爷好心领着迷路的万芙回到了大队伍。
那是丁永善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父母对这个丫头的重视。几乎是令所有人全部出动去找,找不到,一个个都要挨罚。万芙,更像是他们的命。
好在人找回来了,父亲对吴老爷也是千恩万谢。
他竟然没想起这茬……
他……
丁永善的眼神里,透着兵败如山倒的颓然。
他扯扯嘴角,道:“时隔多年,想来是我记错了……你这一提醒,阿凝说的……是对的。”
公堂上响起了一些小声的议论。
万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果断的收回了目光,丁永隽也是这时候上前,挡在了万氏与丁永善的中间。
万氏望向女儿,冲着她眨眼一笑。
这个小表情,丁永善竟然忍不住探头去看。
丁凝没想到母亲会来这里,可是惊讶之后,她仿佛得到了极大地鼓舞,继续道:“大人,这里的账本吴海近亲与他一同搜刮丁家财产多年的记录,一条一条,清楚明白,大人请过目。”
看到丁永善这个样子,吴海彻底的傻眼了。
不对啊,事情怎么和商量好的不一样啊!本来他也是可以赖的,但是在看到那箱子和里面的账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心虚了,而且非常恐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个臭丫头怎么能搞得到这些!?
秦泽将几本账目一一过目,眉头越发的紧拧。
吴海管的庄子下头主要是种植粮食的田地。而这上面,记载了吴海每一次丰收之时偷偷扣留下来的粮食石数,非但如此,当中还有少量的果子和牲畜的转移,为了销毁,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换成了银子,作为一笔新账记载在这上头。
当年,吴老爷都是带着一家子出来做工,所以吴家这边都是穷亲戚,后来儿子吴海与胡氏成亲,两人已经在庄子上过上了好日子,吴老爷与妻子过世之后,上一辈的恩情已经断了。吴海又没有与东家有什么契书,这才想着多弄一点东西,纵然以后离开了庄子,也不会饿死,从最初的小偷小拿,到最后谎称收成一般几乎将一半的收成克扣下来,加上山中药材,牲畜,果子变卖,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十几年下来,这里的账簿竟然多达十万两的数目记载!
十万两……买下三个庄子加那座山都够了!
秦泽渐渐地生出怒意,将册子狠狠地摔在吴海的面前:“吴海!你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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