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眼神亮了一下。
“哦?那地道的蜀州味道是什么味道?”
“锅……”丁荃下意识的就要回答,被丁素狠狠地瞪了一眼,硬生生的憋回去,眼神惶恐的看了看其他人,深怕自己失礼了。
丁婕微微一笑:“太后恕罪,三妹自小好吃,时长与阿凝……与明德县主一同外出,整个蜀州几乎都被她们二人吃遍,谈到吃的,自然会激动些。”
提到丁凝,太后果然更开心了。
“是了是了,那个小丫头,她娘拘着她的吃食,回回见着她都是含着泪花花,抓着哀家一顿诉苦。”
谈到丁凝,丁素犹豫片刻,主动开口:“太后娘娘,听闻明德县主在宫中被宠物咬伤,民女斗胆,求问县主伤势。”
丁素很会抓重点,丁婕与丁荃几乎是同时露出担心的神色,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的表情,太后并未去打量,反倒是低头喝了一口茶,“那孩子福大命大,伤势不怎么严重,正在偏殿里头习课,待到皇后授课后,你们便可过去与她说说话了。”
既然还能习课,那就的确是没什么了。
“对了,你方才说,你们蜀州吃什么最好?”太后似乎对吃也很感兴趣,这话是问丁荃的。
看到大姐对自己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丁荃这才大胆道:“吃锅子呀!这么大的锅子,煮上上好的红油料,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切盘,麻油碎料装碟,大家围在一起涮锅子吃,可是顶好吃的!”
太后怔了一下:“这样吃?”
丁素笑了笑:“太后万金之躯,吃食上必然是重重谨慎步步小心,蜀州往来嘈杂,又都是走街串巷的游郎货商,锅子一摆,围桌而坐,哪怕是萍水相逢的江湖朋友,一顿锅子下来也能称兄道弟,吃锅子更多时候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身处其中的氛围,市井气重,自然是进不得京城贵族的列席的。”
的确,锅子虽然好吃,却绝不是太后娘娘这样的人物能吃的,退一万步,即便是真的要吃,那也是皇上皇后作陪,还不得用同一个锅子,一顿锅子吃下来一定是井然有序声势浩大,完全失去了吃锅子的意义!
太后与她们说话,越说越起劲,最后扭过头问桂嬷嬷:“说起来,你也与宸王妃在蜀州呆了一阵子,可有吃过蜀州的锅子?”
丁婕心中一动,看了桂嬷嬷一眼。
桂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如果说之前桂嬷嬷就在蜀州待过,那会不会……
桂嬷嬷赧然一笑:“太后莫要取笑老奴,宸王妃饮食清淡,老奴也不擅众口,那蜀州的锅子实在是味道十足,年轻人一定喜欢,老奴却是耐不住的。”
太后的兴趣更浓厚了:“如今乍暖还寒,哀家倒是想尝尝看这个锅子了。正好安仁县主整日吵着要吃点好吃的,你说摆一个蜀州的锅子宴如何?”
蜀州……锅子宴!?
丁婕被太后豪放不拘的做派吓了一跳:“太后娘娘……”
太后已经决定了:“别说了,哀家都是被你们给馋的,要哀家说啊,这宫中的东西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为了调和哀家的胃口,什么都做的均衡,哀家吃多了,都吃不出这东西本该是什么味道。人老了,上了年纪,什么东西的味道都淡了,今儿个哀家就馋上蜀州锅子了,桂嬷嬷,让御膳房去准备,再让人去拟一个名单。”
说到这里,太后看了三女一眼,笑道:“丁府的三位姑娘给添上,安仁县主喜欢锅子,这又是她一起吃到大的姐妹们,一起吃锅子,热闹。”
丁婕忽然觉得,在太后这样的女人面前,做太多的准备反而像是个笑话。来之前,她曾想这次进宫或需要被问责,没想到太后只字片语都不提,而是兴高采烈的着手准备蜀州锅子宴,这样的走向,是她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谈完了锅子,太后就准备去休息了,找了人带她们去见丁凝,然后什么都没问。
直到三人走远,太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桂嬷嬷,你瞧着这三个丫头如何?”
桂嬷嬷垂首道:“要论看人,还是太后看的精准。不过话说回来,老奴虽然只在太后身上学了三四成,去也看得出这三位姑娘是真心的担心安仁县主。侯府的那位庶出姑娘如何作为,暂且不谈,但她教出的几个女儿,着实大方得体,进退有度,那个三姑娘,又是那一位的徒弟,老奴觉得这三人差不离,并非那种会利用县主的身份给自己争什么的人。”
太后安静的听着,没有给出意见,但是桂嬷嬷心里清楚,太后这是认同了。
若非是从安仁县主那里听说,太后也不晓得永宁公主借着芙蓉小宴令她几位姐姐难看,宫中那一闹,是她为几位姐姐出气的杰作。
令人意外的是,太后不仅配合县主演了这一出戏,叫永宁公主好一阵子不敢有动作,还拆了一位少卿的台,现在更是亲自见了县主的三位姐姐,因为太后担心她们利用姐妹情谊牵绊着安仁县主,利用县主。
因为丁婕与丁素是那个侯府庶女所出的关系,太后对她们并无好感,也警惕的很,但是现在看来,太后对她们显然已经宽容了不少,这里面有多少安仁县主的缘故,桂嬷嬷不敢猜测,她只知道,太后对安仁县主的疼爱,怕是超出了她最初的预估。
见到丁凝的时候,她一身华服,梳着精致的头发,带着华丽的首饰,跟着皇后学习各种贵女的礼仪,了解皇室宗亲。皇后温婉可人,对待丁凝像是亲生女儿似的,很有耐心,不过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皇后的亲生女,永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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