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昭脸上的期待淡了一些,表情甚至有些愁苦:“尽问些不着调的,你……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这里吧!”
丁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往别处逛。
除了十分别致方便的澡房,灶房其实也不似山野村民那般土垒砖砌。几乎是外面的竹子瞧着有多清新雅致,里头安置的东西就有多气质相符。另一边虽然叫做卧房,却更像是个书房,整齐摆放的书架和讲究的窗户朝向,都像是在给一个金科状元量身打造的读书场所。
丁素看了他一眼:“书架怎么都是空的?”
周世昭张张嘴巴,没说出话来。
不怪丁素这么问。这屋子虽然没有人住,但是澡房有桶有巾,灶房有碗有筷,日常的用具这里都准备的十分妥帖,随时能拎着行李住进来。唯有书架是空空荡荡的。
周世昭终于在丁素超出常人的平静中爆发了。
“行了行了,我就告诉你吧!这是老子被你折磨的伤情的时候准备的!你明明对老子有意思,却还假模假样的要和那个什么高长鸣定亲成亲,我就到这个地方来做了这个屋子,地是找容少国公买来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粗糙的很,可是那时候……”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那时候我就想着,丁凝逼着我不准对你下手,不准刻意给你做套上钩,一定要等着你心甘情愿的反抗,那我就赌一把,如果真的赌输了,去他的什么君子之约,老子拆墙都要把你偷走然后藏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用惯的,我听老秦说,读书人讲究,什么无肉要瘦,无竹要俗,就砍了容烁的竹林给你做了这个屋子。想你的时候,就削竹子,做些桌椅板凳什么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时候我跟自己说,静下心来,一样一样做,等全都做完了,你就是我媳妇了。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所以你……”周世昭该说的都说完了,愤然转身想要讨个表扬,却硬生生的愣在原地。
丁素前一刻明明还是淡定自若的样子,此刻却双目通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大颗大颗的,吓得周世昭傻乎乎的拿手去接:“你你你,你哭什么啊!老子做这个给你,是要让你高兴,让你喜欢,让你被老子心甘情愿的扑倒的!不是让你哭的啊!”
不说这些还好,他一说话,丁素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周世昭无法,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声音小了,语气低了,近乎祈求:“是是是,是我自作聪明了,啧,我真该死,媳妇,咱们别哭了好吗。”
他慌乱的不行,自己都开始胡言乱语:“书架……我们看书架。”愣是把人带到书架面前:“我本来是想买些书回来,可是你让我准备桌椅板凳这些杂物还行,买书我是真的不行,老秦又嫌我烦,不肯教我买什么,我只能空着。我想好了,媳妇,只要你现在不哭了,我,我这一辈子的俸禄都给你买书,什么孤本珍本手抄本,你喜欢的我都买,你亲自来把这个书架放满,行不行?”
丁素转过身将手足无措的男人抱住,像是施了一记定神咒似的,周世昭直接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丁素哭了好一会儿,才破涕为笑:“真是个傻子……”
听到了媳妇的笑声,哪怕是哭着笑的,也让周世昭不那么慌张了。
他傻笑着,同样环住丁素:“傻媳妇,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难过了。”
“我这叫喜极而泣,果然是没读过书。”
“我没读过书有什么打紧的,我媳妇读的书多就好了,咱们以后生一堆娃娃,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一样喜欢。你叫他们读书,我叫他们打拳,这样等他们长大了,在文不会骂不过老秦这个狡猾头头,在武能把那些欺负他们的人打趴下!”
周世昭规划出来的未来实在是太过暴力,丁素被逗笑的更厉害了。
他把人从怀里卡出来,轻轻的帮她抹眼泪:“媳妇,我写不出能让全城都轰动的文章来,可是我能帮你削最好的笔,做最好的桌椅,我是个粗人,从小也是被我爹娘丢出去自己历练长大的,所以我好像真的不是很懂姑娘家家那些细腻的心思,也不懂你对男子的那些排斥到底该怎么彻底地化解。”
“我只能让你在我这里瞧清楚一个道理——你就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姑娘,我就算是把我们那儿的姑娘翻个遍,都未必能找到和你有一根指头相似的姑娘。”
丁素抹干净眼泪,眉眼一抬,凌厉的盯着周世昭,低声嘀咕:“撒谎。”
周世昭的三叉神经抽了一下,迷之心虚:“媳妇……你,你说什么呢……”
丁素的泪水随着一阵风后,仿佛是被瞬间风干了似的,唯有红红的鼻头和眼眶,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她忽然伸出手来拧住周世昭最软也是最硬的肉,周世昭大惊,啊啊啊的不断求饶:“媳妇,你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丁素才不管这些,继续擒着他的命脉:“你真当我对你一无所知毫不了解?从我走进这屋里你说的第一句话开始,琢磨多少遍了?嗯?写过多少遍稿子?是不是还给秦泽修改过?哼,就等着我哭吗?”
周世昭脸色通红,通红中又带上了敬畏:“媳妇……媳妇我的好媳妇,我真的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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