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胡安文是俞王的人。
这么多年来,胡安文从来不涉及朝政之事,一些认识他的朝臣满以为他这一次还是会拒绝,没想到胡安文在沉思片刻之后,竟然主动谢恩。齐北斋稍稍有些意外,但原意不改,当真让他入工部做事,重在勘察全国水利农田的事宜,若是能因此在治理每年都有的洪涝之灾上有所成效,那便是大功一件了!
看到容烁来了,齐北斋赶紧将人招到身边,一起说话。
秦泽抱着茶杯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纵然周围的朝臣再怎么眼神交流,他也不置一字半语。
这与秦泽往日里的作风实在是不太相似,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官员趁机酸溜溜的开口。
“秦大人自来都是高见连连,怎得今日倒是一言不发了?总不至于是不懂什么农田水利吧。”
穆国公扫了一眼秦泽,淡笑道:“秦大人今日的确是格外的沉静,我曾听说秦大人年轻有为,做事情雷厉风行,是个年少有为的英才,本以为今日能听到秦大人的高谈阔论,不想竟是这般,莫非秦大人有什么心事?”
秦泽放下茶杯,弯唇一笑:“诸位大人就不要在皇上面前嘲笑了,皇上慧眼识才,能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乃是明君眼光,方才微臣只是心中略有感慨,唯恐僭越触怒龙颜,方才犹豫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这番话成功的引起了齐北斋的注意,也让刚刚落座的容烁觉得后脖子一凉。
齐北斋一挥手:“秦卿有话不妨直说,朕倒是十分想听听。”
果然,就听到秦泽道:“有才之士精忠报国乃是实现自身价值的不二之选,但其实吾等皆是凡夫俗子,上要报国之余,下亦要养家。一身才学,往俗了说,也是傍身之本,以才学报国养家,所以微臣并没有众位大人说的那般恣意潇洒,无所不能。真以才学养情操之人,才是不可多得。旁人不说,就说信国公府的少国公便是如此。少国公出身尊贵,自然不比微臣这等上要精忠报国,下要俸禄养家之人来的操心,如今更是迎娶身份尊贵的安仁县主,才是真正令人羡慕之人。”
秦泽这番话,说的简直微妙极了,放眼整个朝堂,没有人敢这样说,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没想秦泽刚刚说完,片刻的沉默之后,齐北斋忽然哈哈大笑,连连鼓掌,三呼妙哉。
齐北斋看容烁,一直都是越看越喜欢。
其实年前的时候,太后也提过关于容烁的任用。这孩子是皇后的亲侄子,信国公府多年来循规蹈矩,从不结党营私,他都看在眼里,容烁这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都能因为老俞王的面子,给如今的兄弟一份薄面让他安安心心当一个宗亲王爷,又怎么会放任容烁这样有真才实学文武双全的才俊闲在家中?
可是信国公府有时候小心的过了头,他身为帝王,既不能斥责这种过于谨慎的衷心,又实在是被这种耿直的衷心弄得有些头疼。
秦泽摆明了就是在说容烁养尊处优,现在美人在怀,一身才学武功不用养家不用报国,纯劈情操了。
齐北斋被逗乐之余,正好把话题转个方向。是以,他立马就提到了容烁之前剿匪的事情,这件事情他是有实实在在的功劳的,齐北斋老早就想把人提起来任用,今日用了胡安文,那就顺水推舟,把容烁也给用了。
“你这小子,得了闲工夫就爱跟着你夫人到处晃荡,男儿大丈夫,有大事要做,你简直是丢国公府的脸,也糟蹋了你爹娘多年来对你的培育,皇后对你的期望!”齐北斋难得对容烁用这么重的词来教训,不仅仅是说给容烁听,也是说给在座的某些人听,成亲就成亲,谁还没个女人,天天抱着女人撒狗粮是要做什么?懒人听书 <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秦泽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
周世昭玩着手指头望向一边,蛮不在乎。
皇帝有心抬举的人,其他人不会不给面子,更何况俞王凭借一个远亲占了便宜,也不能让他们一方独大,所以现在一听到皇帝提到容烁,不少大臣都站出来对容烁一阵赞扬。
穆国公听着这些赞扬,心中忍不住冷哼。
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走运,当初原本是想把他推上战场狠狠地吃个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凯旋。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能首战告捷,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今日皇帝有心要抬举容烁,纵然他再看不惯这个顶多是运气好了些的臭小子,也不会那么傻的去触霉头,对这件事情提出反对意见。即便容烁真的入朝围观,也改变不了什么,走着瞧吧。
容烁有功是事实,这么久以来也没有真的担任什么职务,齐北斋说道兴头上,以不再让容烁玩物丧志,整日与娇妻霍霍为由,愣是把他提到了御前,做一个副都指挥使。
这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地下历练啊。
信国公闻言,吓了一大跳,可是齐北斋已经在跟容烁正经八百的做交代,朝臣也纷纷道贺,最重要的是,容烁这小子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竟然完全没有反驳,欣然接受这个提议。直到齐北斋提及信国公,假模假样的要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信国公才惶惶恐恐的谢恩,并且勒令容烁要好好当差,不要出错。
容烁恭恭敬敬的叩首谢恩,落座之时,漫不经心的看了秦泽一眼。
秦泽已经重新抱起茶杯,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微微托起茶杯一敬,以示恭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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