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一场大雨。最近的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基本上没几个晴天,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见陆楠注视着窗外,侍女们以为她在担心婚礼那天遇到暴雨,没人敢打包票说那天肯定放晴,只能一个个竭尽所能的转换话题,说些开心的事情让陆楠高兴。然而陆楠根本不是在想婚礼的事情,她还巴不得那天最好下大暴雨取消马车巡游的环节呢。她只是在想,最近都很少看见安茹公爵,不知道交给他的那件事做得怎么样了。朱利安那群人迟迟没有一网打尽让她心中很是不安,直觉告诉她,那些人多半会借着举行婚礼的时机出来搞事。
掩饰住了心中的那份隐隐不安,陆楠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侍女们聊天。她倒不是很喜欢这么浪费时间,但这些姑娘们虽然的确干着高级侍女的活儿,实际上她们都不是真正的侍女,名义上她们都是女皇的女官和女伴,所以陆楠时不时的还得跟她们社交一下,不可能像对待王宫里的杂役随从那般随便。
面带微笑听着一群女人兴致勃勃的扯着关于珠宝衣服以及其他无聊的八卦,陆楠发现她们聊的真的就是纯粹毫无营养的八卦,连点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不知道她们是毫无政治敏感还是真的眼界就那么狭小。也许只是太年轻的关系吧。图利安公爵夫人时常借着私下聊天“不经意”的将一些贵族间的动向和消息传递给陆楠,哪怕陆楠并没有主动要求过她那么做。她以此换来了陆楠的包容和承认,否则又怎么敢那么胆大包天的搞些荒唐的聚会。然而图利安公爵夫人也是经历了几十年的宫廷倾轧争斗,亲眼见证了无数权力的交替更迭,被迫远嫁权臣还圆满熬死丈夫,全须全尾回到王都的人。这些小姑娘和她一比实在是稚嫩到没法看。知识可以传授,但阅历和经验的确只能通过时间来获得,陆楠对此无可奈何。
“可惜我那位好姑妈年纪确实太大了,又沉迷享乐不愿意太过深入的插手宫廷,否则倒是个不错的帮手。算了,她也是遭了不少罪,应该安享晚年,我不该再去苛求更多。”
幻想了一下图利安公爵夫人一脸悲愤的喊“我为党国流过血,我要见委座”的场景,陆楠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微笑,很快借着喝水掩饰了过去。
她又瞄了几眼赛莉西亚,这个姑娘和平时一样,沉默的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带着那种陆楠最熟悉不过的客套微笑,看似在仔细聆听别人的谈话,实际上显然在走神。自从那天她请求陆楠去探望一下贝赫伦夫人后,陆楠就对她产生了怀疑,不仅悄悄布置了不少眼线日夜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派人去详细调查了她的家庭以及经历。当然,调查回来的结果毫无任何可疑的地方,赛莉西亚的父亲虽然身为伯爵,在王都这种地方什么都算不上,靠着祖产混日子罢了。而赛莉西亚本人从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王都,在她母亲去世而父亲重新娶了新的妻子后,更是深居简出,活得小心翼翼,没有和任何外人接触的记录,更看不出被人掉包的可能。也许她确实只是感念贝赫伦夫人偶尔的帮助,想要还回那份人情而已。
可陆楠还是让人继续监视她,连着她的家人也一起监视上了。她自嘲的想,自己的疑心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也许别人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就能让她思索半天,觉得里面搞不好有天大的阴谋。怪不得自古以来没几个皇帝长命的,天天都琢磨这些,能健康开朗得起来吗。
用扇子挡住嘴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打了个哈欠,陆楠觉得再闲扯一会儿今天的这场小小社交就可以结束了,却看见一个长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年轻姑娘苦着脸从敞开的门口进来,恭敬的对她行了个屈膝礼。
她认出这是查理德里斯身边的一个侍女,而这种场景最近几天经常出现,她都快习惯了。陆楠有些不耐烦的示意侍女们暂停说话,压低声音问:“公主又怎么了?”
查理德里斯形同软禁,被陆楠下令关了禁闭。她本以为查理德里斯会真的反省悔过,没想到她反倒是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完美的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搞得陆楠更加的厌恶。她也曾经叫路德维希去劝说过,但查理德里斯显然是把路德维希连着一起恨上了。兄妹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那个姑娘战战兢兢的缩着肩膀,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发着抖说:“殿下她爬到了窗台上,说假如您不肯过去见她,她、她就跳下去。”
侍女们注意到陆楠一瞬间铁青的脸,都很乖觉的装起了哑巴,没一个敢吭声的。
陆楠真是彻底受够查理德里斯了,她都开始怀疑,倘若自己把她嫁给孔代公爵,恐怕不但起不到安抚的效果,还会促使他们的关系更快破裂吧。她很想说想死就赶紧去死,但顾虑到身份,到底还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出这种狠话。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陆楠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好吧,我就去见见她,看她还想闹出什么笑话。”
好歹这种事情算得上是王室丑闻了,陆楠没有带很多侍卫和随从一同前往,穿过若干走廊后她到了查理德里斯房间门口,外面已经守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侍女了,她们不敢进屋,只是苦苦哀求里面的人别干傻事。陆楠不耐烦的推开她们,直接进了房间,果不其然看见查理德里斯正抱着窗框晃晃悠悠的站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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