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那不是你初恋吗?我听说你当时跟她分手,暴瘦了二十斤,好几年没谈恋爱啊。怎么再讨厌啊。”
“你妈说的吧。”梅望亭一脸没办法的样子,“她永远都只信别人怎么说,从来都不信我怎么说,我跟她过了几十年了,永远都是别人比我可信。”
梅若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妈一腔委屈,她爸这边八成也有点不爽。
她就问,“那你怎么解释的啊?”
梅望亭跟自己闺女发不出脾气,可声音也带了不爽了,“我的确是暴瘦了,可不是因为周玉华,是因为你爷爷身体突然不好了,我又刚刚参加工作,担任班主任,我一根蜡烛两头烧,累的吃了饭都想吐,当然瘦了。
至于后面没谈,也不是不考虑,我不是没相亲的,工会里也介绍过,我也去过,但聊不来。人家小姑娘动不动就要过好日子,我有个卧病在床的爸爸,还有个读博士没结婚的弟弟,我怎么让她过好日子啊,可偏偏我长得还行,她们不接受你爷爷你叔叔,却希望我脱离家庭跟他们组成小家庭,缠着非常烦人,我后来干脆就不相亲了。怎么就成了我为了周玉华不娶老婆了?”
梅若华:……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不过算算时间线的确是差不多,那会儿她爷爷真的应该是病的挺厉害,而且叔叔梅鹤溪比她爸小三岁,却是读了博士的,那会儿也的确在学校,恐怕大钱不需要,小钱要赞助的。
不过梅若华也没立刻就信了,“真没周玉华的事儿?谈了这么多年女朋友分了,能一点都不受影响吗?还有,为什么我的名字叫若华啊,你就算避嫌,也不该起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缅怀前女友,永远忘不了的那种,也就你们这种酸文人能干出来的事儿,我妈能不生气吗?”
梅望亭就说,“跟她没关系,我跟她不可能,还怀念她?我见她都烦。”
“到底为什么?”这会儿也到停车场了,梅若华干脆也不下车,直接问。
梅望亭显然是有点犹豫的,不太想说,“涉及人家隐私,还是不说了。总之我对她十分厌烦。”
梅若华却严肃了,“爸,我看你什么时候都挺聪明的,怎么这事儿不开窍呢。涉及她隐私,结果你的生活乱七八糟,对,你现在是想说已经离婚了,影响不到你了是不是?那不是还有我吗?我挺喜欢这名字的,可知道是这么来的,别提多恶心了。爸,你要是解释不清楚,那我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换名字另外不搭理你,你以后抱着秘密过吧!”
她说完,就冷静地看着梅望亭。
这是亲闺女啊,梅望亭跟她对视了两秒钟就败下阵来了,“你这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当时取这名字的时候,我还没跟他说过周玉华这个人呢。他从年轻起身体就不好,到了四十来岁,心脏就经常有点毛病了,他一直担心活不过五十岁。所以这名字是早就取好了,一共取了四个,两男两女,方便我和你叔挑选。女孩叫若华和如华,来源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孩叫云帆和长帆,来源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都是对你们人生的祝福。”
“我跟你妈结婚后,没多久你爷爷就去世了。后来你出生,我满心满脑的就是你爷爷留下的这几个名字,我压根就没想周玉华,我就选了一个。我难不成要为那样一个人,不顾我爸爸的期望的吗?我唯一做错的事儿,就是没让你爷爷改个名字,可是那会儿我连恋爱都没谈,谁想着以后孩子的事儿呢。一切都太匆忙了!”
这两句诗脍炙人口,的确是对男孩和女孩最好的祝福了。
而且当时老人病重,工作繁忙,梅若华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她,她也不会分神去想到一个影儿都没有的孩子的名字。
梅望亭显然是对这事儿很无奈的,“你爷爷的确当年写了张纸,可时间长了,也搬家了,就找不到了。结果你妈就非要说我这是纪念前女友,你叔叔作证她都不信,我能怎么解释?”
但梅若华还是追问,“您说这么多,其实都没用,因为您的一切理由都是建立在您讨厌周玉华上的,可是,你不说原因,我妈压根不信你讨厌她,后面别说我叔,就是我爷爷在,她也不会信的。没女人能过得去这个坎,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
梅望亭一下子就卡住了。
梅若华不想逼他,就说,“我猜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您不能接受的事儿,难以启齿的事儿。但从我的角度讲讲吧,面子重要?妻女重要?都这份上了,您想想吧?”
梅望亭沉默了。
许久,他才说了句,“其实现在年轻人看起来没什么,可我那会儿被打击的太厉害了。毕竟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家都很纯真。我……我一直以为周玉华是个好女孩,虽然后来她想让我跟她一起出国,我觉得有些自私,但大家各有志向,并不为错。直到我知道,她跟我交往的同时,早就交往了一个外国留学生,而且同居了。她知道我不可能离家,只是想要体面的结束这段感情而已。她早就跟人家说好了,一起出国。”
“我觉得我就跟个猴子一样,被耍了。还有,我最挚爱的女人,居然为了出国出轨献身欺骗,我接受不了,也觉得难堪,所以……”
梅若华有点瞠目结舌,怪不得是厌恶,怪不得不想谈恋爱,不是深爱,是深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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