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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娇娘泪流当场,往前走一步:“小满,我是去你姐姐家探望她,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恰逢你姐姐也有身孕了,我便厚着脸皮央求她一起带了我和你奶奶过来看看你。”
    陈老太也嘴角阖阖,半天方下定决心说:“好孩子,奶奶错了。”
    容娇娘扶了扶老太太,边擦眼泪边说:“自幼你姥爷就教育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打找到你爹爹后,我时不时想的是过去那么多年我都没在他身边好好照料他,尽到妻子的职责,如今好容易一家团聚了,我要听从夫君,顺从恭敬。”
    “可是他却听信宋家谗言,出手罚你,我越想越后悔,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看他们那么磋磨你打你,我心里哪里有不心疼的?可怜你和栀娘两个小娘子,住在那乡下田庄里,缺吃少穿,我在汴京城里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心里也不舒坦。”
    小满满脸的困惑,这是怎么了?只是还记住给白露贺喜:“恭喜姐姐,如今双喜临门了,姐夫既中了举人,又迎来了个孩儿。”
    白露也开心,笑着说:“没想到这个孩儿来的这么快,你姐夫说是个旺家的呢,这刚诊脉确定了那边就传来了你姐夫的喜讯。”
    林姨和栀娘也纷纷恭喜白露,那边容娇娘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向着陈老太:“娘,等我回去告诉老爷,我要回来照顾我女儿。”
    又问小满:“小满,娘做错了事,当初是娘猪油糊了心,如今你可愿意原谅娘?”
    白露在旁边劝:“娘一直牵挂你,自打上次你挨了打,她就后悔自己听信了爹的话,天天在家里埋怨自己,只是羞愧不敢来见你。”
    林姨也小心劝解:“小满,如今你虽然有本事能自己糊口,可也不能忘了你娘的养育之恩,我也是当娘的人,岂有不盼着儿女好的?”
    小满还是犹犹豫豫,本来就是半路母女,便是大面上也无冲突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娘,为了自己的地位让小满跟她娘家侄子成婚;为了讨陈方晟欢心便来劝说自己将铺子拱手相让;在陈方晟殴打自己时又没有出手相拦,再仔细想想,也算是出手阻拦了,只是没怎么拦住。
    罢了罢了,倒也是有些良心的。小满真是很困惑,人人都说母爱伟大,母爱真的伟大吗?的确怀胎十月费尽心思,生孩子又在鬼门关走上一道,抚养教育又耗费大量精力心神,可是母爱也许可能真的没有歌颂中那般无暇?
    仔细推理一下也是:每一个母亲,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首先是一个人,扪心自问,如果你的母亲是你的同龄人,你会选择她做你的朋友吗?不一定吧。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和母亲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都一致的。
    所以大家都说青春期的孩子叛逆,这是因为青春期的孩子过了童年时对父母形象的无比崇拜依恋时期,慢慢长大开始拥有自己的三观、形成自己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模式了,有的父母民主,开始将已经长大的孩子当做一个平等的成年人尊重和对待了,所以这些家庭可平稳读过孩子的叛逆期,有些家庭,仍旧只将少年当做小朋友养,给口饭吃便觉得自己伟大无比,处处不尊重孩子,还想禁锢孩子,怎么可能不闹得鸡飞狗跳?
    而小满比上述那些例子更难堪的是,那些家庭至少孩子还有和父母自小培养起来的恩情和依恋做铺垫,再怎么闹,还有些感情底子可以折腾,小满却是从一个成年人就开始面对母亲的,这样让她对这份母爱更疏离,更清醒,可以抽身而看。
    小满审视:陈夫人算是个好母亲吗?就这个时代来说,算是个称职的母亲。那她若是个同龄人,小满会和她做朋友吗?答案是不会。
    陈夫人见小满满脸踟蹰,明显不想再跟她扯上关系,心里不由得一阵伤心,垂首抹泪:“早知道便不来汴京了,当年我们一家几口人在沅江码头摆摊卖鱼杂,何等和美自在,便是在汴京街头开店,抛头露面又如何?使唤的是自己堂堂正正挣来的钱。”
    “那宋宝宁便是呼奴使婢的神气,可拿她爹的钱便也只能听她爹的话连自己女儿都不敢见几面。”
    小满满脸懵逼,楞站在一旁:自己的娘是被穿越了,为何突然女性意识觉醒?化身女权斗士?
    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看她哭得悲切诚恳,小满也忍不住有些泪湿,自己不懂母女相处之道,只是知道邻居家的孩童,亲娘打了骂了却没有半分钟就又缠着娘亲了。想必母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再深的壕沟,也能逾越。
    打定了主意,小满便劝道:“我知道您也有难处,我是您女儿,若是您在陈府里住的不开心,便来我这平生居生活,我不拦着。”
    她这般说,也是看白露和林姨的面子,如此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退让了。
    那容娇娘到底没有住进平生居,小满松了一口气,自己又不是圣母,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母女情份,彼此都淡淡的,互相不要成为死仇,相安无事便是最好。
    白露是个有脸色见的,看小满情绪不是很好,没坐一会子,便推说自己腰酸要回去,小满送了她们一行人出去,白露故意落在后面,悄悄跟小满说:“好妹子,可千万原谅我,奶奶和娘求到我这里来,我想着好歹是血肉至亲,你跟她们生分了日后嫁人了也无人给你撑腰,再看娘哭着哀求,我一时心软,就带了她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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