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露馅,那贵妃颔首:“那妇人对你倒是厚道。”
栀娘生怕她起了杀心,故意装作淡淡的,说:“那是她从前没有孩子,想让我养老,如今她嫁了人,又有了孩儿,自然对我就淡了。我便在一家酒楼打杂,如今在东家暂住,等着赶紧出嫁好有自己的家。”
她说的诚恳,那朱贵妃频频拿帕子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见她如此娇柔作态,栀娘到底忍住了,没有告诉她真相。只装作天真样子:“娘娘,如今你居然进了皇宫做了贵妃,衣食不愁,为何又让我也进宫,您不怕有心人发觉我们长相相似吗?”
朱贵妃不以为然:“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这宫中更是我一人的天下,何足畏惧?”
栀娘暗暗骂娘,多年未见您就把我关在这破地方,小黑屋里不给吃喝,还劝我给人做小老婆?这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吗?
贵妃话音一转,言语中有无法抑制的威严:“我说过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娘亲年老色衰,若得自家人助力,我们牢牢拢住官家的心,从此便能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势,你阿弟如今深得官家宠爱,我们辅佐助他登上皇位,以后还会有数不尽的富贵等着你呢。”
她这威逼利诱,栀娘无语,合着您老人家真当我是乡下村姑呢?你儿子登了皇位,我还能见得天日?官家突然有个民间的异父姐姐?您给太上皇的这顶绿帽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可是如今敌强我弱,栀娘也不能太过抗拒,于是她做出一副犹豫的神情,半响才做出娇羞的神情:“奴家自幼衣不蔽体,成年后更是为奔波糊口,若能进宫中做娘娘,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皇位上的那不是我爹?”
朱贵妃一脸嫌恶:“那不是你爹!”
栀娘做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那我爹”
朱贵妃呵斥她:“住口,你大可以侍奉官家,以后不许提你爹!也不许在宫中提我俩的关系!只说你是我远房侄女。”
栀娘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切!老子才不要姓朱呢,老子姓林!
许是她的沉默让贵妃感觉到了隐约的抗拒,贵妃转而温柔说:“我就说你是随着我娘家堂嫂进的宫,因着乖巧懂事,被我留下,在我会月殿做客。”
栀娘犹豫,迟疑说:“我进宫,没被人看到,怎么会有人相信我是您娘家进来的?”
朱贵妃起了身,言语冷峻:“如今宫内事务都捏在我手里,哼!有谁知道我娘家进宫了几个人?你若是要在宫中生存下去,这点子指鹿为马的魄力还是要有的。”
栀娘内心:是指鹿为马的脸皮吧。
半响栀娘被送到厢房,上来一碗炖得烂烂的贡米白粥,一碟子摞成宝塔状的虾油豆干,一碟子香气扑鼻的桂花红枣卷,一碟子软糯香甜的松仁海棠干鸡蛋糕,一碟子油光滋滋的爆炒兔丁,一碟子绿油油的拌香瓜。栀娘饿了好久,不敢多吃,只慢慢喝了半碗粥,便都放下了。
再从怀里掏了一方帕子出来,将那桂花红枣卷和鸡蛋糕各包了几块放在帕子里,复又藏在怀里。
她小心环顾窗外,仍旧有两位人高马大的内侍在门口候着,看来硬闯出去是不成了,栀娘试了试后窗,推开一看窗外仍旧是两个高大内侍,见栀娘开窗了,一齐齐看了过来。栀娘尴尬一笑,只好装作自己在开窗透气。
左右环顾,便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逃脱出去了,栀娘只好老老实实待着,只是眼睛却没有停止打量身边的环境,就等着以待时机逃脱。
栀娘踱步走到镜子旁边,照照镜子,这种平滑光整照人清晰可鉴的镜子是神宗所创,只供宫廷使用,外面的人只有簪缨世家或是豪富商人家里有,并不常见,栀娘也是之前偶然见过。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若是自己跟贵妃相似,那为何之前朱一贵他们没有认出来?
栀娘自打来了汴京平日里惯常穿胡装,也不喜雕饰装扮,那日里遇到朱一贵他们,栀娘带着帷帽,许是没被看见,更有可能那时栀娘还未张开,如今几年过去,栀娘变成了少女模样,越发好看。
如今被宫里人被梳成了和贵妃一样的发髻,穿的是贵妃的旧衣,竟然有七分相似。
栀娘伸手摸了摸镜中的自己,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相貌。
她心中早破口大骂无数次了,这个娘疯了吧?母女共侍一夫?
拿亲生女儿来固宠?那个皇帝是我的亲伯父啊!你大爷的!!这个娘是个疯子!!!
栀娘刚被抓住惶恐万分,以为遇上了拍花的歹人,没想到被迷晕了,等醒来发现在一间柴房里,一个华贵妇人说是自己亲娘。还好她警惕,知道这个娘的底细,刚开始还存有一丝幻念,以为是朱贵妃念旧,听着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想要自己服侍皇上?然后再说自己是朱家侄女进宫来看贵妃,被贵妃留在宫里,让皇上给个名分?!!
栀娘真是恶心透了。
她抵死不从,于是被饿了好久,又饥又渴几乎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栀娘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姑苏一书生写的书,里面写的女主就是被坏人抓住,她假意答应条件,就是想等有机会逃脱。栀娘有样学样,便也自己的偶像行为举止,耐心周旋就等着借机逃脱。
不过如今打量一番朱贵妃关她关得很严,逃脱是不可能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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