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话可别当着王爷的面浑说,踩了那海佳氏,王爷面皮又怎么挂得住。今日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许是常嬷嬷的开解有了用处,那木都鲁氏终于在四更时分萌生了睡意。
这一觉,便睡到了次日天亮。
她起身时,跟着安亲王身边伺候的小邓子来报:“王爷伴着圣驾星夜回朝,昨个夜里在乾清宫熬了半宿,又在长春宫耗了半宿,马上还得入宫,王爷请福晋带上朝服,去海棠院寻他。”
那木都鲁氏还未戴好的甲套一松,骨碌碌钻进了桌底。
她只淡定转过身,笑着答复一身风尘仆仆的小太监:“我知道了,你随着王爷奔波这些天,也是辛苦,倩儿,重赏了邓公公。”
003
安亲王徵徽昨日接到九门提督的密报,第一时间就让信使将宫中发生的丑闻呈到了圣人御驾前。
听闻太子倒行逆施,在寿康宫怒向太后拔刀犯上,圣人龙颜大怒,当场便一脚踢翻行宫里的金丝木书案。
也不等隔夜,大队人马领命立时开拔,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几个时辰就赶回了京城。
圣人回宫,不入三大殿,先往寿康宫看望受伤的太后娘娘。圣人见了她面颊上那一片淤青,立时便要将太子召去毙于刀下。
太后自不会当真,反倒风轻云淡劝皇帝三思,为社稷千秋计,也不可妄动国之储君。
皇帝灰头土脸回到乾清宫,没去传唤禁足中的太子,反倒把其他众位皇子拘在殿中自省,连监国的英亲王和及时通报消息的安亲王都没能豁免。
好不容易到了三更天,安亲王刚出了乾清宫的大门,侯了半宿的福公公便将他直接请去了长春宫。
安亲王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府里头得了一位太后赏下来的侧福晋,连金册玉牒都已经盖上了凤印
,只等次日颁旨时带去。
贤妃怕安亲王心下难堪,面授机宜,所言皆是劝他隐忍,不要辜负她为人母的一片苦心,此番先斩后奏把个破落户强塞进安亲王府只是权宜之计,等太后兑现了为安亲王铲平前路的承诺,那海佳氏大可以兔死狗烹……
安亲王忽略掉母妃的一片肺腑陈情,从中抓住了两个要义。
其一,那个几次三番惹恼他又让他欲罢不能的蠢女人如今成了他的侧福晋;
其二,这位侧福晋,受了不小的伤,太后为了赶在圣人下手前让她活命,已经连夜把人送进他的安亲王府。
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安亲王回了王府。
此刻满院的西府海棠开的正好。
安亲王推门进了西厢卧房,福晋屋里的映儿昨夜带着铃儿伺候,这会儿刚准备出去打水。
“给王爷请安。”
安亲王挥辉手,示意她们出去。
然后,他绕过屏风。
屋子里燃着的瑞麟香充斥在空气中,那是他嫡福晋惯常用作熏衣的,此刻因门窗紧闭有些过于浓烈。
再往前几步,就是茜红的纱帐,只半掩着,缝隙中隐约可见一张惨白的脸,可能是因着被包裹着的白纱遮住大半个额头,那巴掌大的脸颊更显得没半两肉。
安亲王伸手探入帐中,在她面颊停留片刻。
没有发热,看来险情已过。
听说她身上带着数道鞭痕,不知伤得深不深,顾嬷嬷情况紧急之下,处理的是不是妥当?
刚想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查探个究竟,身后门板响动。
“王爷,臣妾带了朝服过来,此间厢房病气重,还请您移步。”
安亲王收回手,应了声“好”,随着福晋出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总算赶完了
第45章 【慌】
出了西厢十几步之隔, 是海棠院的正房,在姝菡没搬进来之前, 这处曾是安亲王的书房, 后来有了幕僚不方便进内院,此后便闲置下来。
因安亲王素来喜欢此间的西府海棠,府中女主人那木都鲁氏便命人时常打扫, 不至荒废。
此刻, 那木都鲁氏跟在安亲王身侧正打海棠花海间穿过,她屋里的大丫头倩儿捧着装朝服的楠木托紧随其后。
安亲王人高步子大,略迁就着身侧的嫡妻, 且边走边叙话:“我离京的这几日辛苦你了,府内可有什么大事?”
那木都鲁氏心中所想是:最大的事便是府里新来个侧福晋, 昨夜收拾屋子安排人手又要延医用药,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口中却不能如是说。
“臣妾不过做些分内之事, 何谈辛苦?倒是王爷您出门在外, 又随圣驾冒雨回京,定是身心乏累。您这会用过早膳了不曾?可要臣妾吩咐下去预备些点心给您带在路上垫垫?等您一会儿进了宮门怕是又顾不上。听小邓子说您昨个彻夜都没合眼,再好的身子骨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那木都鲁氏一边絮絮埋怨, 一边推开正房的蝠纹雕花桃木门扇。
待转过门口的落地绣屏,她亲自上手替安亲王去解他身上马褂的纽襻。
安亲王抬着胳膊由着她伺候,“不妨事,昨夜皇阿玛跟着我们折腾了半宿,加上近几日车马劳顿,今日上朝定要早散。何况, 东宫那位的烂摊子今日也该有个定论了,寿康宮里的老祖宗虽没说什么,可是在脸上挂着彩呢。”
那木都鲁氏于朝堂上发生的事不甚明晰,只专注抬手替安亲王褪下外头马甲和外层罩衣,复又上手欲解他里面的底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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