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近前,见她平缓的呼吸和疲惫的睡颜,又有些不舍。
姝菡在他心中终是特别的存在, 不仅是他才迎进门不久的侧室,更是于他微时能懂他苦痛,解他困厄的知己。这种心意上的相通,不需太多言语,却是和他少年夫妻的嫡福晋都不曾有过。
她懂得他,也愿意迁就,他于是不自觉地给她纵容。
屋子里的气氛太多馨和宁静,庭院里夏虫也忘记鸣叫。
安亲王放下被烛火映照得流光溢彩的烟霞纱床帐,自己也脱鞋坐上床榻。
同床共枕许多天,还是头一次在灯下仔细打量着心爱之人。
其实,她实在算不上什么美人。眼睛虽明亮却不够妩媚,身姿虽纤细却有失婀娜,连象征着女人的那处丰腴之地,都只是纤秾合度。
何况此刻,养伤多日亏了气血让她脸色看起来仍有些苍白,再衬上她没有血色也未点口脂的唇,一副病美人的娇态,只令她更加显得柔弱可怜。
安亲王伸手轻轻将她鬓发撩起,不无意外见到了那处被遮住的、指甲大小的印痕。
那是她在寿康宫时,撞向废太子后,触上石阶留下的伤痕。
他从前只知道她偶尔会有些憨蠢,在影壁被他堵住那次便是;也知道她有时悍勇无畏,拿了齐茉儿手稿要逞强赴死便如是。可还是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因此惹下大祸。
太后老祖宗疼她,给她一条生路,母妃权衡利弊勉强答应,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在安亲王府的前景。
而谁能想到,若他当时在场,也会欣然成全。
人救下来,但终究留了这伤口,连着她身上的鞭痕,均是天家皇权给她的教训,又何尝不是予他的耻辱。
他为她寻了最好的药,还是没能让她恢复如初。
他便用指腹抚了上去。
睡梦中的姝菡感到痒意,随着他的动作,无意识地抬手去拍打叮咬她的恼人“蚊虫”。
撅起地小嘴还在嘟囔“铃儿,关窗。”
安亲王便将它叼住,从浅尝辄止到攻城略地。
姝菡慢慢醒转,带着朦胧睡眼,一副懵懂:“王爷洗好了?”
安亲王此刻不想听她说话。
只剥落她松散袍服,和她耳鬓厮磨,四处撩拨。
到了动情之时,仍不忘自己初衷。
“乖,给我生个儿子。”
……
姝菡清早醒来的时候无异于受过一浩劫,而施刑的人却早已经不在身边。
她躺平在百子千孙雕花床榻,望着头顶榴花纹烟霞锦绣纱帐,无比盼望着月初的到来。
月初是她的小日子,无法侍寝,自然不用这么辛苦。
其实,昨晚的感官和前两次比起来,已经好过很多。
她能感觉得出,安亲王为了她,已经极尽隐忍温柔,便是在最后关头,也是耐着性子抱着她哄着她。
就连入睡的时候,都是将她拥紧在怀,她甚至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这个一向铁腕冷情的当朝王爷是爱重于她的。
不过这个荒唐的念头不过转瞬便被她清除个干干净净。
说起来奇怪,这个男人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是她应该如藤蔓般依附信赖的主心骨。然而她的身世,乃至她幼时的经历,不允她将自己交付出去。
至少一颗真心要握在自己手里。
不管今日如何缱绻,那人终有一日会成为至尊六合的孤家寡人,手里握着的不只是六宫美人柔荑,更是要人性命的锋刃。
他今日愿意给的,明日未必就给得起。
那感觉,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应了佛家那句如梦似幻,最后终会成梦幻泡影。
想到难逃晚景凄凉的一日,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转了个身,却不知何时,安亲王已经站在帘帐之外。
屋子里光线尚且暗着,安亲王习惯了上朝的时辰,醒来的早。
为了不吵醒枕边之人,就独自出去练了套拳脚,又沐浴了一番,这才回到屋子里。
昨夜他又把她惹恼了。
似乎她在床榻之上,格外爱娇。他已经极尽控制,最后还是让她泣涕涟涟。
他便轻手轻脚撩开帘帐,却见姝菡侧过身,两行清泪顺着粉颊无声滑落。瞬间慌了手脚。
他赶忙将人拥到身前。
“怎么哭了?是哪个奴才不尽心?你只同我说,定将他剥皮抽筋。”把自己说得像个暴君。
姝菡后知后觉,将手指抚上自己的脸。
果然是湿的。
她有些羞赧,自伤自怜身世坎坷,让人看了个正着,只好耍赖:“哪个哭了?我只是负气,谁让你欺负我。”
安亲王还当她指的是侍寝的事,便由着她将头埋进他怀里,还伸出大掌在她身后安抚:“别恼,我往后不碰你就是了。”
却换来更为汹涌的一阵抽噎。正应了她日后失宠的谶言。
他实在无法,只好强行将人抱起,边向门口去,边说:“今天天气好,别憋在屋子里生闷气了,我带你出去逛园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要出门,晚上的更新大概要9点后
第57章 【调戏】
郦道元《水经注》曾载, 热河之所以称为热河,只因此间多“濡泉”, 冬季无冰。
气泽氤氲林木回春, 是一方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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