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反正当着我的面,肯定没人敢。”
姝菡不再多说,拉着皇帝的手朝外头去:“皇上应是还没用膳吧,不若陪臣妾用一些?”
皇帝因皇后和蔺嬷嬷的事情窝了一肚子火,本欲看看姝菡就回去继续批折子,可听见她相邀,舍不得驳了她面子,遂应允:“也好,听说你近来十分挑口,我正好看着你,别饿坏了小阿哥小格格。”
姝菡嗔他:“皇上才是需要好好进补的人,您看看自己,从登基到现在,清减了多少?”
“那以后你就多看着我些,我也多看着你些。”
心里的浊气,似乎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排解出去。
次日一早,寒姑姑果然从永巷被擢升到永寿宫当差。
而同一日,因皇后要安心养胎,后宫的请安被暂免,凤印也暂时移交到慈宁宫太后手中。
至于那位在坤宁宫中被杖毙的蔺嬷嬷,似被人遗忘了一般,连提起都觉得晦气。
002
入了冬月,连续落了几场大雪,京城里银装素裹。
清早,寒姑姑领着汀兰进屋去换昨晚值夜的玉琉,也好伺候姝菡起身,无意间发现她床头的书册半合倒扣,显见是夜里又起来看过。
“主子昨夜又没睡安稳?”
姝菡坐起身,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令她有些笨拙。“白日睡得多了,夜里难免走了乏。”
寒姑姑不再多问,亲自动手伺候她净面穿衣。
随后,姝菡在众人服侍下用了早膳,所幸孕吐的反应已经过去,如今已经能进两碗米粥。
饭毕,姝菡在阿蘅的搀扶下慢慢在地上溜达,让寒姑姑和汀兰去内库寻些绵软布料,也该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兜被预备出来,内务府呈上来的也不是不够用,可还是想自己做上一些,裁剪针线不能碰,就选选料子画个样式也好。
在屋里踱了一会儿,姝菡似是临时起意吩咐道:“让小六来一趟,我有话问他。”
不大会儿,小六在门口褪下带着寒气的斗篷,这才进屋伺候。
“主子有事召唤奴才?”
姝菡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先退下。
“我记得你前几天说,西南大捷,仪嫔的同胞兄长要凯旋还朝了?”
“是,大概就在这几天了,奴才听闻,白将军的封赏低不了,就连那位的位份恐怕也要再升一升,连着二阿哥的百日礼部正着手准备,说是要大办。”出了百日热孝,虽不能饮宴,但典礼仪式却不受禁制。
姝菡关心的何止是白妤婷的位份。白景瑞如今如日中天,而自家兄长自滦平一别再无法探寻其音信。她只怕白氏一族做大,兄长磨尽耐心冲动下做出什么令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来。
算起来,白景瑞如今已经封了安南大将军,赐一品子爵,再往上难道是异性王不成?白妤婷恐怕在他还朝时也要一并封了妃位。
如此一来,白家无论前朝武将中还是后宫,都呈现出一家独大之势,实在令人愤懑与不安。
而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失势遭了皇帝厌弃,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虽然姝菡对这位行事莽撞又心怀叵测的正宫皇后娘娘并没什么好感,但也知道,后宫少了她的制衡,再任由白家嚣张下去,只会令费氏一族的大仇更加难报。
皇后和白妤婷放在一起,姝菡当然更倾向于皇后得利。
但姝菡仍不打算拉自家下水,为了眼前利益去和皇后达成某种联盟,她成了炮灰不打紧,还得替肚子里的骨肉考虑。
总归要想想办法,无论如何,眼下不能让皇后就这么彻底倒了。
姝菡无心权谋,也不想插手朝堂,可是事关亲情家恨,由不得她置身事外。
“这两天你想办法再探探口风,这位白将军,再要封个什么爵位?”至于仪嫔,大抵是个妃位,总不至于封到贵妃皇贵妃。
小六子领旨出去,阿蘅才带着语卉进来。
姝菡有些烦心,“我去里面再歪一歪,若是寒姑姑她们回来,再喊我起来。”
寒姑姑和汀兰一起往后殿的小库房去,因汀兰一向讨喜,两个人且算旧识,在库房里一边翻找合适的布料一边闲谈。
汀兰从前在敬太嫔处一向消息不灵通,今日和寒姑姑说了许多,才知道宫里头那许多弯弯绕绕。
寒姑姑也不是无事乱嚼舌根,她自来永寿宫后,就下定决心一心一意扶持自家主子,不为争宠夺位,只求自保。
汀兰本该是主子最重用之人,偏她始终如个孩童不通庶务,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也因此,一心为姝菡打算的寒姑姑才决定借此机会点拨汀兰几句。
“这宫里头,多得是兔死狗烹的旧事,却也不少忠义为主的表率,我冷眼瞧着,咱们主子非等闲之辈,迟早有一日会身居高位,到时候,我等要还是如此庸庸碌碌,岂不是要扯了她的后腿?”
汀兰仍懵懵懂懂,点头称是,可心里琢磨的还是方才听到的几件旧闻,皆是一些宫人的下场。
废太子的大监白公公自缢;
前御前总管郭公公告老;副总管跟了大阿哥福元;
曾和绛雪轩那位汉妃死因有关的御厨冯九勺判了凌迟;
而最熟识的前寿康宫宫女豆蔻连具全尸都没得。
唯一算是得了好结果的,要算前宣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琼儿,如今去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听说明春就会赦了放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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