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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没事,让您担心了。”姝菡说完又转向正欲退下的小六:“不是说了不准惊动皇上吗?”
    小六一脸为难,万岁爷就是见了永寿宫的阿猫阿狗都要过问一声,何况还是他。那是他想惊动的吗?
    皇帝见姝菡果然无事,稍放下心。“好了,我来都来了,怪一个奴才做什么?我听说顾嬷嬷方才来过,可有什么嘱咐?”
    “顾嬷嬷说臣妾养的很好,胎位也正,您不要担心,不然处理着大事还要因为臣妾分心,就是罪过了。不过既然您亲自过来了,臣妾今日还真有件事同您商量。”
    皇帝闻言,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扶着她往榻边去。“站着劳神,你坐下再说话。”
    姝菡嘴里说着“臣妾哪就那么娇贵。”还是由着他拉着坐回了榻上,然后,随手从袖口拿出了一张纸笺。
    “皇上您看,这个名字可使得?”
    皇帝不明所以,看向纸面不觉念出了声:“歆瑷?”“是给腹中的孩儿取的?我不是说再斟酌斟酌也不迟吗?”
    歆是这一代皇女序称,而歆瑷谐音心爱。皇帝难免会想歪。
    姝菡闻言却摇了摇头,“是给大格格取的。”
    皇帝微微愣住。一般皇子皇女出生,在上了玉牒之前不一定都会起名字的,通常要看受不受宠,或是身子骨是不是健康。
    早年先帝夭折的子女有近十人,基本都是来不及序齿的,有几个甚至都来不及取名字。
    他经姝菡这么一说,才突然意识到,大格格下生这么九,他之所以没给起名,原也是从心里认定,这孩子天寿不永……
    顿时有些难过,也有愧疚。
    姝菡看皇帝脸色似乎不对,赶忙询问:“是臣妾这字选的不好?瑷是美玉,而歆瑷便是得人心喜的美玉,是盼着大格格将来品性高洁,人人称颂。”
    皇帝收起心中那点阴霾,转头问姝菡:“怎么想起来给大格格取名了?”
    “原是轮不到臣妾如此逾矩的,臣妾只是希望,大格格长大成.人之后,念着自己的名字,也能体会到,她也是有人爱重珍视的。”
    “好,那便叫歆瑷,爱新觉罗·歆瑷,是吾爱新觉罗·徵徽的皇长女,亦会是值得整个王朝爱重之人。”
    “臣妾还有一请,请皇上玉成。”
    “你说。”
    “臣妾想把后殿的暖阁隔做东西两间,到时等臣妾临盆,就把大格格也接来同住。”
    皇帝一时间没有听真切:“你说,要接了大格格过来?”
    “嗯,臣妾想过了,等臣妾这一胎生下来,往后就专心把两位格格带大,也省得平日闲下来老是胡思乱想。”
    皇帝到了这一刻感觉真的动容。他相信姝菡是真心想要接纳他可怜的孩子,没有带着任何功利的目的。
    他动容之下,轻轻拉起姝菡的双手:“你放心,大格格只要跟了你一日,你就是她的亲额娘。等你临盆之后,我会让人把她直接记在你的名下。”这么做,是为了让大格格只认她一个人,便是防止日后皇后反悔。
    姝菡自然听懂了,却摇了摇头:“不,这样对大格格不公平,她本就是正宫嫡出的皇长女,臣妾不能以爱护她的名义做出于她不利的事情。况且,一个母女名份改变不了她是皇后所出的事实,臣妾不欲做那掩耳盗铃的事。日后大格格成了人,敬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是臣妾自己选的路,何必让个襁褓里的孩子承担后果?”
    皇帝动了动唇,再难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总是那个在他最艰难时刻愿意站出来以微薄力量支撑着他的人,虽然渺小,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于暗淡中投射微弱的光,告诉他再坎坷的路,也不孤单。
    他将她的头轻轻拢在自己胸怀。“有你,吾此生足矣。”
    第88章 【血衣】
    皇后是在二月二十七这一天才得知皇帝欲将大格格抱给永寿宫那位成嫔养育的, 而这话却不是出自皇帝口中。
    彼时,皇后仍是要全天卧床静养, 按着御医的方子, 全靠三天一支人参吊着命,平时喝的药汤子比粳米粥还要多。
    坤弄宫里也因此终于消停了些日子。
    皇帝虽对皇后厌恶至极,但为了儿子, 仍然顾念着些许结发情义, 虽然他近来再没踏足过坤宁宫的大门半步,但好歹没有阻止大阿哥福元每日去看望他皇额娘,尽了当儿子该有的孝道。
    皇后对于外边的消息, 大多都是从福元口中得知。也许知道了皇帝对福元看重,心里隐约又找回些希望, 且命人四处搜罗如何清除痘痕的秘方。
    福元从慈宁宫迁出去之后,皇帝对毓庆宫始终有些避讳, 就直接把他带回了养心殿, 那处离着上书房也近。
    皇帝偶尔召大臣或内监议事,也从没刻意避着他,总归以后也要让他到朝堂上历练。
    大阿哥就是听见皇帝和工部右侍郎商量要在永寿宫内动工, 才知道他的嫡亲妹妹大格格用不了多久就要送去给成嫔娘娘养着了。
    六岁的孩子,已经很能分辨些是非,何况天家的皇子,更是早慧。
    他在皇后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外人”,也懂得要想一直保住自己在皇阿玛跟前的位置, 不仅要足够优秀,在必要时还要排除异己。
    大格格是他的亲妹妹,养在外人手里总归不妥,更何况,他在养心殿待得长了,自然耳濡目染一些皇帝和成嫔情义笃深的只言片语,心里渐渐生出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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