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还是皇后时,早已知晓她宫里有几个面首的事情。
却也为了皇家颜面,多番遮掩,不曾让杜少凌察觉。
可上次血玉观音被她卖了出来,花慕青就知晓定是如今花想容掌管六宫,罗德芳再无多余钱财取乐那两个面首,竟然敢悄悄地变卖起自己宫里的东西来。
正好被她发现,又捅到了杜少凌跟前。
如今看她跟前,没有假扮太监的面首,面上虽是常年纵欲的虚浮,可却又明显露出心浮气躁的欲求不满模样。
当即心中冷笑。
杜少凌断了她的男人,她就拿没有身份背景的下人出气。
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既然这么想男人,就再给她安排几个好了。
心中这样想着,那边罗德芳已经重新喝了茶,然后自顾翻开秀女的名册。
随意地用镶嵌宝石的珐琅护甲在名字上头划拉着。
也不出声,也不管这秋日到底渐凉。
秀女们为了参加选秀,穿的都是薄纱薄裙。在这戏台高处,被风一吹,有些身子弱的,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花慕青近日内力尚未恢复,不过到底有了底蕴,又刻意多穿了一些,倒是也不曾受冻。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低着头终于没了耐心的罗德芳,才终于敷衍地笑道,“都是好名儿呢!哟,这个叫夏冬雪,好名儿,抬起头来,我瞧瞧?”
正是几人最左首的那个秀女。
可罗德芳的话音刚落,那秀女竟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
不知是被罗德芳刚刚处罚小宫女的模样吓得,还是冻了许久终于耐不住。
满脸苍白。
其他几个秀女都吓了一跳,在花慕青右手边的秀女伸手就要去扶她。
却被花慕青轻轻地拽了下。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就听底下罗德芳像是终于逮着机会了一般,骂道,“怎么?不想叫哀家瞧一瞧?就这么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装柔弱?哼,就这么点子的辛苦也耐不住,那还参加什么选秀?当真不中用,拖下去”
大概又想说直接处死,却又想到这是大臣之女,不能随意责罚。
皱了皱眉,又道,“拖下去吧,扔出宫去!真是什么东西都敢进宫,叫哀家生气!”
旁边的伺候姑姑连忙赔笑安抚。
那夏冬雪就被几个太监,粗鲁地抬了下去。
花慕青左手边的秀女看了花慕青一眼,皱了皱眉,站了回去。
花慕青没什么神色地收回了手。
而那边,罗德芳作威作福够了,又点了其他几个秀女的名,瞧了瞧,跟瞧个货物一般地瞧了瞧几个秀女后,最终,看到了花慕青。
“慕青?来,抬起脸,叫哀家瞧瞧。”
花慕青心中寒潮叠起,面色却温软如春晓,抬起一双泠泠秋水眸,安静而温柔地看向前方的地面。
“哐。”
不想,罗德芳手里的茶盏,竟倏然落地,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怎么是你!你不是”
话未说完,她突然止住了口,惊疑不定地再次看向花慕青,这才看清确实比那个女人年轻了许多岁。
而这边,花慕青心下蹙眉什么意思?难道罗德芳从前还见过花慕青不成?现下是认出了自己?
却不知道罗德芳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盯着花慕青那张跟那女人像极了的脸,瞅了半晌。
突然问道,“你母亲是何方人士?”
花慕青心中一动,垂着的眼睑微微一颤,随后柔声答道,“慕青父母双亡,很小的时候,就被殿下收留,不记得父母到底是何方人士。”
罗德芳面上变了又变,暗暗嘀咕了一句,“难道她已经死了?”
只是这声音太小,只有身旁的几个人听到。
后头端着瓜果点心的一名宫女闻言,延伸轻微变化。
可到底也是做了太后多年的人,罗德芳短暂的失态后,也不看花慕青的名册底下到底如何记录的。
将那金册随手一扔,便再次做出太后尊荣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戏台上的花慕青。
淡淡点头,“嗯,既然是孤女,想来教养也不成体统。这样的人,进了宫,如何伺候皇上?”
旁边的几个秀女都有些惊讶太后的意思,难道是不让这九千岁之妹进宫?
有两个登时面露喜色。
可唯有花慕青右手边那个圆盘脸,肤色有点偏小麦色的女孩,眼角轻轻朝花慕青那边看过去方才这女子并没说她蒙的是千岁殿下的照顾,她说的是,殿下。
哪个殿下?
大理朝不受重视的殿下,可多得很哪。
这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随即就听罗德芳说道,“哀家见你容貌出众,到底也是不忍心就这么将你驱赶出去。不如这样,你到哀家跟前来,伺候着哀家喝一杯茶,若是伺候得好了,哀家就留下你的名,明日也会在皇上跟前替你多说一句话,留你在宫里头。”
这是空画了一张大饼,然后极尽羞辱的手段来作践她呢!
她是堂堂九千岁之女,连公主皇子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的!
可皇太后竟然把她当作宫女一样,让她伺候茶水?!
有秀女暗暗惊讶,也有秀女幸灾乐祸。
唯有那个圆盘脸的女孩,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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