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这样吩咐,慕容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丫头本就是扬州出身嘛。
笑了笑,走到她身边,“瞧你新鲜的样子,跟没见过似的。”
花慕青摸了摸那柱子上连花叶都雕刻精细的脉络,点头,“可不就是没见过么。”
小时候真正的花慕青,哪里有机会上到这样销金窟一般的地方来?
慕容尘笑,透过那蒙着雨田青的窗纱朝外看了一眼,满目苍茫幽静的落雪,河水肃穆而清淡。
“果然是江南,润物无声,静谧安宁。”慕容尘笑了笑,“不过,就是冷了些。”
花慕青失笑,确实,南方的冷与北方的冷确实十分不同。
那种冷,都钻到骨头里去了。
若不是这画舫里头还烧着暖炉,花慕青此时怕也是受不住这寒冷了。
不想,慕容尘竟比她更觉得冷。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慕容尘修的可是天阴之功,最寒的内力。
转脸瞧见他的脸似乎比平时更白一些。
便有些心疼。
将手从鹿皮袖套里拿出来,伸过去,牵了他的手,一碰之下,果然比方才在画舫边扶手时更冷。
明明这画舫里还暖上几分。
慕容尘看她,似乎不解她要做什么。
便见她将自己的手,往跟前拉了拉,然后,塞进她另一手端着的袖套里,然后,用藏在袖套里那只暖暖软软的手,握住他寒凉的指尖。
随即,抬眸,朝他莞莞一笑。
慕容尘的心头,砰地一下,被那水眸里晶晶亮的东西给击中了。
原本钻到骨子里的冷意,倏然被指尖那一点被握的柔软与温度给冲散。
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贪婪的暖意。
他看着花慕青。
花慕青被他瞧得脸上有些红,便又抿唇笑了笑,转过眼去,作势看画舫之外的河面,笑道,“南方的冬日惯来是这样的,湿气重,所以冷得厉害。”
这样说着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慕容尘手指的意思。
慕容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勾唇一笑,站到她身后,从背后,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然后摘下她的袖套,自顾握住她温软的小手,放在手心揉搓,俯身,在她耳边低笑,“是啊!这南方的天气,当真是冻人得很,为夫有些怕冷,只好让娘子帮为夫取暖了。”
这是把她当暖炉了?
花慕青被他这样圈起,便有种被小心呵护的错觉。
她眼底泛过一丝悲凉,很快又闭眼,笑着往后靠了靠,低声软软道,“夫君觉得慕青比那暖炉更暖和么?”
慕容尘眉头一挑,听那呼在脸侧的气息,让他的呼吸也跟着不稳了几分。
他转脸,正好对上花慕青侧过来的眼。
两人的鼻尖相触,唇,只离了那短短几分。
灵儿从外头掀帘子刚要进来,一见之下,连忙退出,站在门口,挡住后头送酒的歌女。
暖炉旁,慕容尘低头,吻住花慕青的唇。
被包握住的手,越发收紧。
花慕青软在他的怀里,心想,只这半月,我什么都给你,慕容尘。
暮色四合时分,画舫靠岸。
便见岸边一辆十分奢华却又不显庸俗的双人乘坐轿子放在岸边。
蓬莱阁的管事,与另外一个一身绫罗绸缎却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轿子边。
一见鬼三先下了船,忙上前恭维笑道,“这位小哥,鄙人是蓬莱阁的东家兼大掌柜的,鄙姓钱,多谢贵人赏脸光顾敝店的画舫。现下夜深不便,若贵人有何去处,不若让敝店送上一送?”
不愧是扬州第一酒楼的东家,这生意人果然能说会道。
有心巴结,又不让人心生厌恶。
鬼三看了他一眼,钱德才又陪衬着堆笑,并没再说更多刻意逢迎的话。
鬼三便道,“你家酒楼可还有住的地方么?我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今日也宿在扬州城。”
钱德才一听便是眼睛一亮,“有有,敝店的一间贵宾客房,还空着呢,正适合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鬼三心下满意,点点头,“成,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家大少爷去。”
钱德才连忙答应。
不一会儿,就见鬼三又下来,身后数十个黑衣劲瘦一看就十分不俗的年轻小伙子,护着后头两个通身举止华贵无双的人。
钱德才一看到那黑衣男子,膝盖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差点当场跪下!
这分明是夜幕渐临,可那黑衣人一身黑衫,竟丝毫不被遮掩,反更显其华贵难以复加。
更何况,这人,分明就是钱德才认识的人啊!
他僵了僵,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把他身后一众伙计给吓了一跳。
倒是慕容尘,抬眼,瞧见那肥肠大耳的人,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眉头一挑,略有兴致地低低一笑,“哦?”
钱德才被他笑得浑身寒毛直竖,牙关一个劲地上下打颤,“九,九九”
鬼三瞧着这胖子,忽然也想起来!
这人,不是先皇最喜欢的那个御厨,钱大厨么!
以前他瘦的跟豆芽菜一样,如今跟吹气似的,方才竟然没瞧出来!
立马上前,阻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称呼,“钱掌柜的不用客气,我家大少爷可受不住您这般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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