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幕本就是为了体现步摇赴死得的决心和她心甘情愿在接受死亡中迎接幸福,这种幸福是带着死亡阴影和凄美的,是具有悲剧性的,所以并不需要她带着人气。
导演没有发话,化妆师就只能抱着化妆盒在一边候着。
这一幕连续拍了三次,第一次是眼泪还没有来得及流出,镜头就拉远了,第二次是祝清水身下的垫子穿帮了,好在第三次,摄影师格外注意祝清水的面部细节,等眼角的那滴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才慢慢拉开镜头,直到镜头里出现步摇全身。
镜头之下,穿着大红嫁衣的步摇美的绝望又冰冷,但她的眼神中又是带着幸福的,她的身边静静的躺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她倾慕的楚歌,是她一直追逐又渴盼着回应的爱人。
今天的她是他的新娘,终于在这悲伤的人世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这种幸福伴随着死亡和悲伤,但她终于从此获得自由。
镜头在空中停顿片刻,这才听到张导迟来的那一声“卡”。
至此,这一天的拍摄工作终于结束。
一听到喊“卡”,祝清水原本想要起身,可是她的双腿可能因为贴着冻土时间太久一时间竟然僵住了,她尴尬的想坐起来,可是试了两次,居然没有成功,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兴奋的忙着收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觉不对。
好在窦尧本就等在一边随时准备给祝清水披上棉衣,一看情况不对劲当即大叫一声,“姐!”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一时没注意控制音量,一嚎之下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冲着她看了过来,窦尧正要跑去祝清水身边视线余角却瞥见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擦着她的肩膀迅速冲了过去,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竟是直接跳下坑里将祝清水抱了起来。
霍晏殊根本不看周围这些人的错愕反应,冲着喊完一嗓子就发愣的窦尧皱眉,“还不拿棉衣过来,人都冻僵了。”
窦尧被他一喊,霎时回神,忙冲过去将手里的棉衣迅速盖在了祝清水的身上,祝清水也知道自己这会被人注视一定是丢脸极了,她本想挣扎着自己下去走,但她的腿现在完全麻了,又冷的厉害,再被霍晏殊呵斥了一句“别动,在动我就打你屁/股”的威胁声里再不敢乱动。
尴尬就尴尬吧,总比更丢脸强。
祝清水鸵鸟心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又不得不承认,窝在霍晏殊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和灼热体温,她真的有些贪恋。
霍晏殊将祝清水直接抱去了自己的保姆车,其实祝清水本想让他送自己回自己车上的,但奈何霍晏殊比较强硬,祝清水又不愿意被人看笑话,只能勉强应了,上了车,关上门,霍晏殊转身找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车厢里很暖,祝清水僵硬的身体也就渐渐恢复过来,但她脸上的热度却一点消退迹象也没。
车厢里只有两个人,虽然前头还有司机,但中间有个格挡,密封的空间隔绝干扰却也增加暧昧,捏着搭在腿上的薄毯,祝清水有些不太自在。
霍晏殊笑,“怎么,害羞了?”
祝清水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转移话题,“刚才,谢谢霍老师了。”
霍晏殊笑了一声,“自古以来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祝老师,你说刚才的算不算救命之恩?”
祝清水低头不敢去看霍晏殊,车厢的空间太小,安静的时候甚至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她窘迫极了,尴尬道:“那种哪里就算救命之恩了,如果霍老师不在,或许就是别的人帮了我。”
霍晏殊原本只是想逗逗祝清水,可是忽然听了祝清水这样的假设,登时眉毛鼻子都不好看了,他冷笑一声:“不是我,你还想谁去救你,张导,制片人,还是……那个经常找你搭讪的副导演?”
一听这话,祝清水噌的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晏殊,别的人暂且不说,那个副导演确实是私底下找过她几次的,但也都是客气礼貌,而且祝清水始终和他保持距离,她一直以为这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如今却被霍晏殊当面提起,才猛然意识到,原来片场里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祝清水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她白着脸看着霍晏殊,怯怯道,“霍老师……你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霍晏殊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如今见祝清水吓得脸色都变了,忙后悔道,“小红豆别生气,我都是胡说的,这事情除了我没人知道。”
祝清水看了霍晏殊一眼,敛了神色垂下眸子,“我和副导演什么事情都没有的,那几次也是工作原因。”
霍晏殊恨不能回去掐死刚才嘴/贱的自己,心道,怎么就瞎吃什么醋呢,嘴上却哄道,“我逗你的,没人知道。”
看着堂堂影帝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道歉,祝清水一时不知道是何滋味,其实她并不是生气霍晏殊胡说八道,而是担心他误会自己,若是以前,被人这样乱说她自然不会在意,可是这话却是霍晏殊嘴里说的,祝清水特别害怕他会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孩,所以方才才变了脸色,如今看到霍晏殊懊悔的向自己道歉,她瞬间觉得眼眶一湿。
霍晏殊没想到自己不仅吓坏了人,还惹哭了对方,顿时手忙脚乱,看见他无所适从的模样,原本还在流泪的祝清水忽然就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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