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山让一波接一波的音浪炸得一阵耳鸣,眼瞅着迟肃然离他越来越近,脚步一拐进了谷陆璃病房,他往后一闪后背靠住墙,抓了抓头顶小卷卷,丧丧的情绪一秒酝酿,泫然欲泣地对着电话听筒憋屈道:“老板,我还不如小学生呢,人家还能光明正大谈恋爱!我这是挖空心思在骗婚啊,婚后能谈成就不错了。”
“别卖惨,十天不可能。”那头一口回绝他。
“就十天,只十天,我不要那个‘就先吧’了还不行么?”宋尧山隔着电话跟对面打拉锯战,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威胁,“媳妇儿飞了怎么办?情敌虎视眈眈盯着呢!她要是跟人跑了,我得丧足一个孝期,给自己的爱情披麻戴孝,郁郁寡欢不能自已。”
“宋尧山!十天你个头!恃宠而骄怎么写你知道嘛?!”老板软硬不吃继续炸,“还郁郁寡欢?你直接说消极怠工啊?!”
“老板!”宋尧山深知他那位顶头上司大老板是能像他看穿别人一样看穿他一切心思的,索性什么谈判方法也不要了,反正他上司免疫一切心理战术,他径直把底牌全抛了出去,痛痛快快来了一记直球,“为了公司发展,我从业五年可一天年假都没休过,你当初承诺会补的。一句话,我五年年假换明天开始十天假,你换不换?”
对面人终于静了下来,顿了半晌后,就听宋尧山又再接再厉来了句:“十天我也不要了,七天,只七天!重排耽误的单我免费接,应原属公司利益的那部分我掏钱补,公司的损失也由我付。”
“宋尧山,”电话那头的老板终于屈服在他的财大气粗之下,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我活祖宗!”
她话说出口,直接“啪”一声摔了手机。
宋尧山长嘘了口气,手捂着眼睛在墙上靠着平复了一下止不住的肉疼心情,他刚才全款买了一套房未雨绸缪准备当婚房,就快穷得叮当响了,这下好了,装修钱指不定又得挖出去一块——他下面至少两三个月都是好几万的负进账。
他开了4G网络搜了一下最近的居家用品店,三两下记了路,也没进去跟谷陆璃打招呼,坐了电梯就出去了。
那家居店占了医院门口得天独厚的好位置,卖的贵死人的东西却是两元商店的档次,宋尧山在门口溜达了一圈,嫌弃地拎着条骚粉色混搭翠绿色的条纹毛巾,辣得他眼睛跟胸口一起疼。
他赶紧又掏了手机出来两指将屏幕一放大,开着导航小跑了几步上了正街大道,进了路口一家无印良品,也没时间仔细挑,比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标准,赶在人家关店前捡着同类商品里最贵的扫了一堆棉衣麻裤日用品,结账的时候一划卡,机器“噗”一声吐出的账单上那一串6666.66差点儿晃瞎他双眼。
宋尧山肉疼的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唇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痛痛快快地在那一串六下面龙飞凤舞地签了字:“真吉利。”
结果,等他拎着大包小包一进屋,已经掉上了营养液的谷陆璃偏头瞅见他手上那印有MUJI字样的环保纸袋,脸登时就抽了抽。
宋尧山只当她是嫌弃自己的审美寡淡无味,挑了这么个走“性-冷淡”风的品牌,一摸鼻尖,跟谈方方和迟肃然打了个招呼后,默默抱着一堆东西就去了厕所。
“那个......咱们也走吧。”天色也已黑得透彻了,谈方方就等宋尧山回来,她低头一掏手机,抬眼对着又不知在琢磨什么的迟肃然故意道,“阿璃和宋学弟还要休息呢,这都十点了。”
“不是,阿璃——”迟肃然闻言一怔,话都说不利索了,视线往躺平装死的谷陆璃脸上一转,又紧张兮兮地盯着谈方方,手指颤抖着指向厕所门,“和他——”
“啊,是啊。”谈方方顶着张标准“大智若愚”的脸看着他,懂装不懂,复又重复道,“他俩也要休息呢。”
迟肃然得了确定,脸色一下黑了个彻底,扭脸就狠狠瞪了眼厕所门。
谈方方也没理他,跟谷陆璃道了别后,临到病房门口这才故意扬声道:“学弟,我们走了啊。”
宋尧山应声“唰”一下拉开厕所门,卷着衬衫袖子,湿着双手跑出来,标准一副主人送客的姿态:“我送你们。”
迟肃然心口憋着一捧血,脸色越发难看。
“不用了,送什么呀,你赶紧收拾完睡觉吧。”谈方方指着双人病房里另外一张空床位,“趁还有地儿,好好休息。医院可不缺病人,指不定明儿就有人住进来了。”
宋尧山应了一声,送他们出了病房。
迟肃然不情不愿地跟在谈方方后面,临进电梯间又回头瞪了宋尧山一眼。
宋尧山靠在谷陆璃病房门前的墙上,遥遥回以他一个不计前嫌谦恭又温良的笑,小虎牙一露,还颇有点儿阳光少年的意思。
迟肃然:“......”
他也终是在这么一个夜晚,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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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尧山送完情敌回病房,继续把新买的日用品全都过完了水,拿他捎带着买的衣架把衣裤毛巾挨个撑起来,满屋子里找地方晾,手脚勤快又熟练,生活技能倒是一副差不多都点亮了的模样。
连谷陆璃床头都让他挂了件衬衣,她眼梢一挑,猛地闭眼,实力演了一出不忍直视。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宋尧山是真没料到她能嫌弃到这种地步,平日见她衣服穿得也挺素净,他啼笑皆非地坐在她床头倒水喝,“瞎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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