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山一时便被她晃了心神晃了眼,却不料在如此景致中,谷陆璃声线清浅而坚定地对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以后——我们也别再联系了。”
“......”宋尧山只觉自己是听错了,还笑着又反问她道:“什么?”
谷陆璃默了半晌看着他:“别再联系了。”
宋尧山脸上笑容渐渐冷却,被他缓缓敛在了平静的外表下,他沉声问道:“原因呢?”
谷陆璃与他之间只隔开了五步远,一人站在光下,一人站在光外,就好似身处两个互相融不进去的世界之中。
她今天走这一遭,已清清楚楚觉察出自己对宋尧山似乎不同,至少与对迟肃然不同。
她这些年偏激武断,与异性总是不愿有太多接触,身边也没男性友人,若她能跟宋尧山好好做朋友,她兴许是会乐意的。
宋尧山聪明机敏,她对他有着几分欣赏,只是他们关系的起源却是那样一个不太正派的缘由,而这段关系之所以能够继续维持,也是因为那样一个难以启齿的缘由,而这个缘由也为这段短暂的情谊蒙上了层摆脱不掉的不纯粹。
他们都是别有用心之人,便连朋友也不配做了,便连“朋友”“友谊”这两个词也配不上了。
更何况,宋尧山要的也不是一个朋友,她也圆不了他那唯一的念想。
“你帮了我很多,我也不想瞒着你。你既然学过心理学,也就该知道焦虑型神经症。我妈就有这个病,中期,要服药,时常犯,一犯就心悸。她是我的大麻烦。”谷陆璃真诚地剖开了自己给宋尧山看,“我有时觉得她是我的负累,有时又想我是她的负累时,恐怕她也是把我拖在身后就这么一步一拽艰难过来的,便又觉得没什么了。你一心想找我形婚,可是你瞧,我其实不是好选择。你人很好,聪明有趣,就算你不愿结婚,也该有更好的选择。不嫁何撩,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先前是我冲动,如今又是我反悔,都是我不对。”
“我不觉着这是——”宋尧山闻言只惊诧了一瞬就要反驳,谷陆璃却短促笑了一声打断他。
“我欠你的,只今天这一遭,还不完。”谷陆璃定定地瞧着他,平静而果绝,“以后你若有事要我帮忙,便打给我,救命之恩我总是要报的。只是若有其他旁的事情,就不要联系了。”
她话说完转身便走,去车道旁抬手拦了辆计程车。
宋尧山怔怔立在舞得越发猛烈的风雪中望着她离开,只觉周遭陡然冷得刺骨得疼,那盏路灯毫无征兆地“刺啦”闪了一下,灭了。
第17章 女神崩塌
叶翎托了她亲传弟子的福,大周末的又加班加到天黑还不能回。
她从电脑前抬头,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正准备起来活动一下再继续,突然听到事务所厚重的玻璃门“哐当”响了一声,走廊的灯随即被人打开,灯光从门缝间泄进来。
这明目张胆的行为绝对不是贼,叶翎掏手机出来瞧了眼时间,只当是宋尧山颇有良心地约完会回来救他这烂摊子了,遂在办公室里等他敲门,却不料门外的脚步声根本没有停下来。
叶翎下意识便觉不对,开了门出去,见着那人背影在拐角处一闪,果然是穿着蚕宝宝羽绒服的宋尧山,便跟了上去。
宋尧山一路进了会客室,开了墙角酒柜的门,挑了瓶度数最高的红酒,往小吧台上一坐,找了开酒器开了瓶塞,跟吹啤酒似地举起来就喝。
叶翎在他对面坐下,从酒杯架上取了两只高脚杯,推了一只给他:“别糟蹋我那好酒,想一醉解千愁,怎么不拿老白干儿?”
“我喝白酒上头慢,”宋尧山灌完一轮,一抹嘴,眼里情绪与外面夜幕一般得沉,低头对她嗓子有些哽咽地道,“心里难受,想快点儿醉。”
叶翎一言不发从他手上抢了酒瓶下来,给他斟了半杯,给自己也倒了一点儿,只三指捻着杯子静静陪他喝,也不多问。
宋尧山一人喝了半瓶酒,想醉却也没醉过去,心里憋着的那股劲儿似乎让酒意一冲,又冲了出来,眼神越发清亮得吓人,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她让我别再联系她。”
宋尧山短促地笑了一声,抬眸笑得有些难看也难堪。
叶翎闻言手上一顿,嗓音低柔地只应了一声:“嗯。”
“我以为一周不联系她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被她觉察到了压迫感,是我的错。”宋尧山哑着嗓子道,“我以为看到了希望,已经能瞧得出来她对我有感觉了,一时松懈越过界,逼她逼得有点儿急,没成想她倒是敏感,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他说完又去喝剩下的那半瓶酒,整个人颓丧到了极点,泡面头蔫不拉几地挂在他脑壳上,也越发显得没精打采。
叶翎手撑着下颌只沉默看他,不拦也不劝,她认识宋尧山那年,就晓得他心里有个喜欢的女孩儿叫谷陆璃。
他打大一入校便视谷陆璃为女神,觉得女神哪儿哪儿都完美,长得好成绩好,觉得自个儿哪儿哪儿都□□丝,上个大学还是志愿滑档调剂了。
文哲系里男生本就少,连带着外系的都对她有意思,谷陆璃被烦得见天更换手机号,再后来终于不耐烦,电话撩骚表白的接一个怼一个,路上凹了姿态逗她的来一个损一个,也不怕得罪人。
追不到他的男生开始组团对她有敌意,说她脾气不好,尤其对男生不友善,不知是不是心理阴暗被人伤过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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