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正好顺路,我在城里买了些东西,不好搬,麻烦你帮我背到金沟村吧?我给你五分搬运费。”裴静姝说。
“给什么搬运费呀?你要背东西直接给我说就是了,反正我这背篓也是空的。今天中午我还跟我老丈人说,托你的福,今年过年我过了一个好年,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崽儿还天天去你那里给你惹麻烦。”周老三把肩上的背篓放下来,让裴静姝好把麻袋装进去。
裴静姝自然也不免客套两句,又称赞那些孩子:“有他们在,我那边也热闹,他们都很懂事,没有给我惹麻烦。”
听她夸孩子懂事,当家长的自然也开心,就又和裴静姝说道:“我家那个崽儿平时在家里我和他妈都管不住,叫他好好读书,他只会玩泥巴。没想还是你有办法,他这个寒假在家里可认真了,还天天拿着那些课本念,他噫噫呜呜也不知念个什么。上午我还遇上了他老师,那周老师把他夸了一番,说这次的作业全都做完了,还没有几道错题。唉哟,你不知道那周老师也是我本家,以前每次遇上说起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这老脸也不知道往哪里搁……”
周老三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萧长风把麻袋放到对方的背篓中,既然周老三不要钱,裴静姝也不和他客气。
“你现在可真够有名,我都快要嫉妒了。”萧长风对裴静姝说道。
“现在的河坎乡,能有几个不认识裴静姝?就算没见过真人,也肯定都听过裴静姝的名号。”周老三吹起彩虹屁也真是毫不含糊。
裴静姝还没那么自恋,适当的称赞就行了,彩虹屁听多了,那就显得好大喜功。刚才听这个周老三说起他是给丈母娘那边送鹅过去,就道:“你家里还养鹅?”
“我家门口有个池塘,就养了几只。那几只母鹅去年产了不少蛋,正好过年前有一只母鸡抱窝了,就让它抱了一窝鹅出来。”周老三说。
“那你家还有多少小鹅?”裴静姝又问。
“还有七八只,你也想养鹅呀?”周老三一听她这么问,就猜了个七八分。
“我家平日吃不完的菜叶子多,正想养几只鹅。”裴静姝就直言道。
“行呀,我都听说了,你那边请人的时候,每天剩下的菜叶子不少,养几只鹅正合适。”周老三非常体贴地说,“你想养几只?我明天给你捉到金沟村来。”
“你孵出来的那几只我都想要。”裴静姝说。
周老三也是一个爽快人,“行!你拿去,这开春了,天气暖和,我再抱一窝。”
裴静姝和周老三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萧长风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走在后面的顾明春,放缓了脚步。等顾明春走到他面前,萧长风才说道:“你看上去有心事呀!”
顾明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军现在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医生说再也好不了了,我心中难免伤心,那么可爱一个孩子,怎么就……”
顾明春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流,看上去楚楚可怜。
萧长风打量着她,并没有出口安慰,只是感慨一句:“看来你对你这个侄儿是真的关心啊!”
听者有意,顾明春总觉得萧长风这话意有所指。
她抬起朦胧泪眼,茫然地望向萧长风,说得十分动情:“我总共也就两个侄儿,怎么能不关心呢?我们顾家到他这一代,也就只剩小军小伟两条血脉了。”
“哪里才只两个?珊珊不也是你们顾家的?男女平等,你也是女孩,不该存在这种偏见呀!”萧长风状似无意地说。
顾明春羞红了脸,平时她和顾大娘夏金桂等人聊天的时候,都没有把顾珊珊放在顾家的后代内,她光顾着“关心”顾小军去了,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说起来演技可以装,但这种潜意识的习惯很难改。
虽说打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时下哪里做得到男女平等,尤其是在他们这种鞭长莫及的偏远农村。就拿他们顾家的族谱来说吧,女孩子都是不能入族谱的,只有男丁才算是他们顾家族谱里的人。
“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应该存在这种偏见,不该把这样的偏见带到珊珊的身上。只是萧大哥,你也许不知道,其实在他们眼里,我也不是顾家的人。”顾明春一脸失落,“他们都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顾家的族谱里也没有我的名字……”
“族谱这种陈旧的东西,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目光放远一点,青史留名,可比在族谱上留名有意义多了。”萧长风懒洋洋地说道。
顾明春只好尴尬地点点头,“你说的是,谢谢你,今后我都不会在乎这些了。只是他们只想逼我嫁人,我生活在家中也不得自由,仿佛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说到后面,顾明春眼里的神情又黯淡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惜萧长风像个钢铁直男,直言:“这一点你要多向静姝学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给自己做主。你被他们嫌弃,是因为你在他们眼中没有存在的价值,如果你能像裴静姝那样创造那么多价值,我想他们巴不得你一直留在家中。”
顾明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裴静姝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了她心中,刺得她又酸又痛。
萧长风耸了耸肩,“走快点吧,他们都已经走得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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