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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楼客厅时被某个面生的亲戚叫住,笑容满面地问:“怎么睡这么迟,还急急忙忙的,赶着去哪里啊?”
    “回南江。”
    “啊,怎么就要走了?你手里都没有行李——”
    忘了而已。
    眼下想起被遗忘的两个行李箱,沈琛并不折返,而是眼角视线划过那位大嗓门的亲戚,扯了扯领子说:“今天邮寄给我就好,到付。”
    语气可谓十分不客气,如同指使佣人。
    那人气得嘴斜鼻子歪,没说话,后头厨房走出老太太。
    摆明听到她的‘大声宣传’了,意外地瞅着沈琛:“你作晚才回来,怎么今天就要走啦?不在这里过年啦?”
    “有事要办。”
    沈琛随意给出四字解释,再往前走两步,外公从天而降,不悦地皱起眉头。
    “大过年,什么生意什么钱犯得着赶回去?你外婆还给你留了早饭,有什么事一家人好好过完年再说。”
    沈琛停在原地不动,双眼狭长而冷冽,翘起了唇角,缓缓说一声:“没必要。”
    搁在往常他多半妥协。
    毕竟对方是老人,毕竟对方掌控权威不容置疑,而且一年到头他们只碰几次面。
    但现在他心情不好,淡然:“反正你们全家团圆需要的不是我,我需要的也不是你们。”
    “怎么回事,怎么说话的啊?”原先那人跳出来了,“阿琛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阿,我们大家看着呢,你可别仗着——”
    “有些事我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
    他温声打断,“那个房间是沈芸如的房间,那张床是沈芸如的床。我不是她,我并不喜欢住在那里,所以我不会再回来陪你们演戏了。”
    “还有。”
    走到门边停下来,隔一段长长的距离望过两位僵化的老人,沈琛轻但清晰地留下一句:“祝您新年快乐,连着以后所有的份。”
    *
    出门才发现浓云严密遮着天幕,犹如一条积灰的厚毛毯。
    突降的狂风骤雪迎向航空,正常飞机航班尽数推迟,私人飞机不例外。
    “抱歉,沈先生。”负责人专程前来解释:“这个天气实在不适合起飞,危险系数很高,希望您能理解。”
    “没事。”
    沈琛借手机,往沈音之那打电话,没接通。——以她常年静音,常年翻床倒柜念叨‘手机手机,你在哪里呀’的做派来看,拨通才是中奖。
    想着周笙不在南江,备用通讯录又在笔记本电脑里,他索性坐在机场里,鼓捣起手机。
    弄着弄着突然开了机,运气不错。
    然而不给他翻通讯录的机会,下秒钟来电响起,备注显示:冗城疗养院。
    “喂,是沈先生吗??”
    对方语态焦急,火急火燎地倾诉:“是这样的,我是晋江老年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小科,您还有印象吗?我是去年开始接手照顾陆老先生的,之前都没有出过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
    陆老先生,他的生父,陆三省。
    仿佛在避讳什么话题,她声音挤压到很低,委婉道:“他好像有点反常,到处收集尖锐物品。今天不到十点就要求吃中午饭,要牛排以及意大利面。我问过负责医生,确认老先生可以吃这些东西才准备的。没想到他趁我一个不注意,就用刀叉割了自己的手腕。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小科,没印象,听起来像个好心但做事毛躁的年轻姑娘。
    切牛排的刀叉也不锋利。
    “现在怎么样?”沈琛问得很敷衍。
    “现在好像刚稳定下来,我从十点半开始一直打电话给您,但您的手机拨不通,您要过来看看他吗?”
    “不用了。”
    没什么好看的,年年这个时候闹几处似真似假的自杀,习以为常。
    沈琛确认完情况就想挂电话,但眨眼之间又想起,没人知道陆三省为什么要自杀。
    关于父母,梦外的故事和梦里差不了多少。
    无非沈芸如对中看不中用的陆三省一见钟情,在陆三省创业危难之际,不顾父母反对下嫁而去,因此和沈家断绝关系。
    不过血缘这东西,当断难断,陆三省顶着沈家女婿的名头,借起东风迅速度过危机,很快晋升为成功商业人士。
    那时他心里有位大学前女友,白月光。
    当年出国留学挥泪道别,奈何在国外没混出什么名堂,镀金回国,又深情款款找上陆三省。
    必须,两人好上了。
    好像还生了个女儿。
    查出绝症的沈芸如不堪打击,内部外泄陆三省的公司机密后,自杀了事。
    没多久,陆三省公司破产,白月光携女儿离开。
    巅峰跌落低谷,陆三省放浪形骸四五年,到处挥霍剩余的积蓄,赌钱,赛马,玩女人,天天酩酊大醉如烂泥。
    后来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疯了,父子俩之间没有分毫亲情可言。
    沈琛只负责疗养院的花费,从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年年挑着沈芸如的生日——同时即日——的周边日子自杀。
    他以为他恨她,颠覆了他的成功人生。
    但现在。
    大好的验证机会摆在眼前,沈琛漫不经心地发话:“你问他,沈芸如的照片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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