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琛不经意瞥过脚尖,拖鞋不知何时磨破了一层皮。
“有没有搞错?”
医生倒抽口凉气,指着紧闭的门:“要是我没记错,她喜欢唱歌,而且之前参加综艺,在台上唱歌得了冠军的?”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是你在想什么啊,老沈。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宅在家里的小女孩!”
“她喜欢在人前唱歌,她喜欢掌声和鼓励夸奖,她是那种享受在人群里生活的女孩子,明白吗?外向。你不能把内向的小孩丢到人群里自生自灭,她会社交恐惧症;同样的道理,你不能把外向的小孩锁在家里,她迟早心理出问题,以后不小心得了忧郁症怎么办?”
医生语气加速,有几分激动。
沈琛依然镇定,近乎诡异的镇定,笃定道:“她不会的。”
他了解她。
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她是在外头生长出来的杂草,命大,骨子里又狠厉。
“什么不会的,你现在——”
“你被她骗了。”
沈琛声音不大,但字字有力:“她不可能出问题,只是在耍你而已。”
“我。”医生傻眼又词穷:“我怎么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拜托,兄弟,动物园里的动物还得定时放出去溜达两圈,你以为为什么?动物都会忧郁,人不会?你现在打包票有什么用,以后真的得了,有后悔药给你吃吗?”
沈琛不语。
他坚信她没有那么脆弱,只不过走进房间,她又在睡。
头发散开乱蓬蓬地铺在床上,眼睫纤长寂静,乖乖的,软软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头疼,眼睛疼,五脏六腑都在疼,连小指头都疼得微微抽动。
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想。
尽管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要糖的时候吵呀闹呀,管你天王老子六亲不认。
他很希望她能消停,能静下来。
但真的静下来又不对了。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音之本该蹦来蹦去没个安稳,仗着漂亮的皮囊与脑壳里那点小聪明到处乱窜。
她骄傲,她高傲,几乎可以称之为孤傲。
天生谁都瞧不上,谁都不怕,能够肆无忌惮地撒娇,得寸进尺地任性。
他爱她这些小毛病。
这世上应当有很多人爱她年轻,漂亮,会唱歌,他不是。
他爱她张扬,幼稚,你的他的全部都是我的小土匪作风。
就像曾经的上海滩无数女人痴迷沈先生的俊秀,财富,权势。
而只有她了解且接受背后的深沉,危险,以及没有尽头的腥风血雨。
他又绝望于她的小毛病。
像她不喜欢他暴风雨般压倒过来的禁锢。
再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沈琛又不是为了抓住留住不快乐,不自由,病怏怏的她,才想尽办法逆天改命的。
他更贪婪。
他所祈望的,是一个高兴的,满足的,健康又活泼的沈音之,来填补他生命里缺失和空洞。
得有人退。
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必须有人往后退,否则就像两只刺猬抱成团,彼此刺得鲜血淋漓没有好下场。
是他先爱她的。
反正他还能逮住她,稍微往后退点儿,能不能得到好点儿的结局?
沈琛不知道。
只知外头昏黄的夕阳下山,光线迷离。
他闭了闭眼,掌心轻柔落在她的脸颊上,沙哑地说了声:“该起来吃饭了。”
后面还有一句犹如叹息:“别闹了,发布会你想去就去。”
第69章 跑了
半小时后,沈音之活了。
一口气承包整盘糖醋排骨两碗饭,肚皮撑得圆滚滚不说。
饭后心血来潮满屋子追着猫跑,吓得猫到处飞檐走壁,不小心跳上衣柜上层,这下前脚搭柜门,后脚踩柜板。
——可谓前头收不回,后头跟不上,身体被迫拉长再拉长,处境很是尴尬。
“你下来啊。”
沈音之完全诠释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仰头可劲儿教唆:“你是猫,摔不死的,跳下来就行。”
猫:“……”
说得好听有本事你来跳啊!
子非猫安知猫摔不死?
它冷冷无视她,依旧缩手缩脚进退两难。
沈音之叹气:“你有九条命,怎么胆小成这样,算了,我在下面接住你行吧?“
她摊开双臂,满脸真诚:“跳吧,我肯定能接住。”
“喵喵?”
猫半信半疑,奈何没有更好的选择,便原地压低肥胖庞大的身躯,酝酿情绪,然后,英俊潇洒纵身一跳——
沈音之瞬间后退三步。
眼看着猫咣当贴上地面,立刻鼓掌予以表扬,万分骄傲:“你看,我就说摔不死吧?”
同时不忘善良提醒:“就是别的猫摔下来脚落地,你摔下来脸落地,为什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减肥了呀?”
【你才减肥,你全家都减肥。】
猫尾巴拍地板,眼神凶狠,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危险声音。
下秒钟变成恼羞成怒的猫,追着笑嘻嘻的小姑娘到处跑。
一人一猫活力无限。
“忧郁?”沈琛神闲气定坐在沙发里,仿佛早有预料,好整以暇地问:“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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