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面色因为各不相同的原因一僵,都想开口推辞,但女皇神情淡淡,眉目间端然写着一行“我看谁敢抗旨”。
三人便有都不约而同地把话咽了回去,邺风与虞珀各自施礼,依言往侧殿去。但两个人中间恨不得隔开八丈远的距离,乍一看跟要被迫和仇人吃饭似的。
楚倾锁眉看看他们,又看虞锦:“陛下何意?”
“让他们私下说说话看合不合适呀。”虞锦含笑,“有外人在,他们一起待一天也会知道行不行。”
这当然是未来世界的相亲思路了,不是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
不过楚倾也没说什么,沉了一沉,又说:“那臣告退?”
虞锦微怔:“德仪殿有事?”
“……”楚倾想编个事,但一时没编出来,只得说,“没事。”
“那就一起用吧。”她理所当然的口吻,看看他发沉的神色,又笑说,“咱们现在没那么生分了吧?”
楚倾微噎,颔首:“是。”
生分自是没那么生分了。
可陛下您方才在想什么?
一顿晚膳便用的悄无生气,楚倾食不知味,虞锦总在好奇侧殿里那两位怎么样,也用得心不在焉。
亏得旁边有侍膳的宫人不时为她夹菜,她稀里糊涂地吃着,不知不觉倒也就吃饱了,只是完全不记得自己都吃了什么罢了。
几是在她搁下筷子准备漱口的同时,楚倾就又开了口:“臣告退。”
虞锦这才将飘在侧殿的心思收回来,瞧瞧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确是一贯风轻云淡话不多,但现下这么一顿饭用完,她隐隐觉得他似乎比平日更沉闷了些。
他却一哂:“没有。”顿了顿,又说,“只是还有些大选的安排,臣还没来得及过目。”
“哦。”虞锦了然地点点头,有些疑色,但也接受了这说法,“那你去吧。也不必太急,还有好些日子呢。今天忙了大半日,不妨早些歇着。”
“谢陛下。”楚倾十分客气地道了声谢,便向殿外退去。外面的天色已半黑,他让宫人退远了些,径自安静地走着。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她恨楚家,但总算不在为家中的事迁怒他了,也并未像宫中传言的那样看向楚休。
可她……她对他……
她竟存有那种想法。
她的那些想法若放在三年前刚成婚时,他会觉得理所当然。可现下经过了那么多事,他已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企图”。
况且,他也实在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若说她想……她想与他一享床笫之欢,一道旨意召他进寝殿便是。
却又不见她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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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栖殿里,内殿的膳撤出去时,侧殿的门也打开了。
二人一道从侧殿走出,虞锦刚要开口问问怎么样,视线与虞珀一处,下意识地闭了口。
她发现虞珀眼底,有光。
这是看上了啊?
那还是单独问比较好。
——都没看上没关系,都看上了也没关系。万一一个觉得行一个觉得不行,当面问就尴尬了。
虞锦便招呼虞珀进了寝殿,刚追问两句,虞珀的脸就红透了。
她不好意思明说喜不喜欢,局促了半天,憋出一句:“陛下跟前的人,自是好的。”
行。
虞锦莞尔:“朕心里有数了。天色不早,你回吧。”
虞珀便施礼告退,虞锦又召了邺风进来,问他:“你觉得这宁王世女如何?”
邺风没有半分犹豫:“下奴不喜欢。”
“……”虞锦稍稍滞了一下。
看看他冷淡的神情,她又试着劝道:“真的?是不喜欢还是暂时没什么感觉?她可看上你了,你要是……”
邺风垂眸跪地:“下奴无意与她成婚,陛下若不高兴,下奴听陛下发落。”
言下之意,我宁死不屈。
虞锦不由一懵。毕竟邺风不是楚倾,楚倾脾气一贯很硬,若跟她来这一出她也不会意外。但邺风平日里都和和气气,这话简直不像他会说出来了。
哑了哑,虞锦伸手扶他:“……也不至于。朕不是事先说了,你不愿意朕不逼你。”
“只不过……”她恳切道,“这可不论怎么看都是门好亲事。”
对方论身份很够,又喜欢他。单凭这两条,放在这个不讲究自由恋爱的年代都已经是绝好的姻缘了。
况且虞锦更还清楚虞珀前途光明。站在这些客观因素的角度讲,邺风这样简单粗暴地拒绝……总归有点可惜。
无奈邺风态度坚定:“下奴无心与此。”
“好吧。”虞锦只得做了罢。
她若只是个土生土长的皇帝,她可以为了宗室逼婚。可现在,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价值观不允许她那么做。
“这事随你了。”她无奈轻叹,“朕会再安排人给宁王世女见见,跟你没关系了。但你若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可要及时告诉朕。”
邺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点了头:“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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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里,舅甥两个沉默地用完一顿晚膳,方贵太君屏退了宫人,锁眉深思良久,终是一叹:“近来倒是听宫里都在说陛下待元君好了,我还不信,想不到今日会是这样。”
方云书默了片刻:“我倒觉得不是因为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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