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芸腹诽道:真会演!可是谁不会呢?
她轻轻将太后放下,柔声说:“母后,您没事吧?”眼中的关切似乎要溢出来般,双眉下垂,尽显愧疚之色。
未等太后回答,程奕信就快步上前,看似粗暴地将舒锦芸推开,将太后揽入自己怀中,“母后,您怎么样?”
靠在他身上的太后单手按着太阳穴,“虚弱”地说:“哀家没事。”
蔡絮浓也不知何时站在了太后身侧,小心搀扶着,“母后小心。”十分乖巧温顺。
“你怎么回事?”程奕信厉声问,脸色比他金银丝鸾鸟游龙玄朝服还黑。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又有好事者幸灾乐祸地看着舒锦芸,今晚的寿宴可真是太热闹了!
舒锦芸表面慌得一匹,内心却是平静如水,还好她早有防备。
她没有直接将铃铛露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不想拉蔡絮浓下水,毕竟人家有女主光环,她还是少惹为妙。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母后……”
话音未落,程奕信就打断了她,“你不知道?”他知道舒锦芸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正是入了母后的套,只要一推脱,她的罪责只会更严重。
这么年了,她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吗?这些薄弱的真话在宫中恰是捅死自己的最后一把利刃,程奕信无奈地想着,她何时才能明白呢?
太后睁开了微闭的眼,叱问道:“你是想摔死哀家?”说话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刚受过惊吓的样子。
“不是!只是……”舒锦芸装作着急的样子,慌忙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心里冷笑,虽然早就看透了一切,但碍于身份地位只能应下这罪。
她微屈着身子,低着头,谦卑地说:“儿臣知错了。”
对面三人无一不露出惊异之色,只是程奕信的惊诧一闪而过,和欣慰一起,藏入他的瞳中。
“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午被妾身气着了,才会一时心神不属,误伤了太后。”蔡絮浓也来插上一脚,“太后要责怪就责怪妾身吧!”
舒锦芸恨恨地抬头望了她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这与你无关!”程奕信冷着声说,语气暗含厌恶。
蔡絮浓仍不依不饶,她扶着太后的手松开了一只,拿着丝帕,抹着莫须有的眼泪,而丝帕下,是那几道若隐若现的红指印。
“只不过,皇后娘娘都已经在妾身身上出了气,为何要陷太后于危险之中。”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这皇后实属有些小肚鸡肠了。”
“文贵妃这招落井下石,妙啊!”
“今晚的寿宴总算是没白来,太精彩了!”
……
事到如今,舒锦芸再不反击,以后怕是难以在后宫中立足。
她瞟了蔡絮浓,略显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戾,是你先招惹我的,就不要怪我了。
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确保自己可以跪在铃铛上,然后眼睛一闭,心一横,“咚--”一声跪下,“请皇上--啊!”
旁边的映儿也心领神会,赶忙将她扶起,提起她的裙摆。
这时候,那颗铃铛就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奶白色的狐毯上,一颗金色的铃铛格外引人注目。
不管程奕信会不会追究文贵妃的责任,自己都可以撇清责任,舒锦芸得意地想,自己那几十本宫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程奕信铁青着脸,看着那颗铃铛若有所思,紧皱眉头下的黑眸像是深渊,让人无端产生恐惧。
可为何舒锦芸却在其中读出了欣慰与喜悦?一定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眼含热泪地望着太后。
一旁文贵妃满脸震惊,本就白皙的脸更没有了血色,衬得脸上那几道指痕愈发鲜红。
许久,她轻飘飘地跪下,带着哭腔:“请皇上责罚,这铃铛是臣妾的,但是不知为何就掉在了这……”话音未落,莹泪已落,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见者无不心软。
原本神情坚决的太后,也不禁恻隐了几分。见程奕信沉默,她准备送个顺水人情,反正目标不是蔡絮浓。她懒懒开口道:“罢了,今晚是哀家的生宴,弄得这般哭哭啼啼干什么?哀家这次就不追究了,下次可要管好自己的衣衫!”
舒锦芸一滴将落的泪瞬时憋了回去,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耳边传来座下妃嫔的小声讥讽:“果然,受宠的和不受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她有些不甘,争辩道:“可……”说话间,她不小心撞上了蔡絮浓的眼。
对方正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微微泛湿,弯眉媚眼中透着一股狠绝。
舒锦芸不由地颤栗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把话吞了回去。
第5章 来客
“可能是妹妹的眼里只有皇上,没注意吧,”舒锦芸假笑道,“要不就由妹妹扶母后回去,当是将功抵过了。”
她转头望向了程奕信,步摇轻晃,脸上光华流转,却抵不过那清澈的笑容夺目,好似初见般无忧无虑。
程奕信看得一时恍惚,木然地答应了。
得了多方释令的蔡絮浓赶忙从地上爬起,用丝帕细细擦过手之后,小心翼翼地搀着太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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