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芸上下打量了一番蔡絮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蔡絮浓看上去仿佛胖了许多,而她过来的方向,好像是宣寿宫,她又去见太后了?
啊!对,后宫的妃子每天都要去太后那请安的,只是自己刚穿过来,就发生了寿宴上的事,程奕信特地打了招呼,让自己不用去,难怪自己会忘。
可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有猫腻。
“妹妹是刚给太后请安?”舒锦芸捏着嗓子问,娇滴滴的声音连自己都给恶心到了。
但没想到蔡絮浓的声音比自己更软,“是,太后刚刚还跟臣妾提起您了呢。”
“哦?说什么了?”舒锦芸不经意上扬了嘴角。
……
与此同时,前堂的早朝也接近尾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白音尖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臣有事要禀。”第三排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暗红色的朝服十分合身,四十多岁的样子,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秀气。
程奕信的眉尾不可查觉地扬了扬,沉声说:“方爱卿,何事?”
台下的方至简,也就是方政琛和方政钰的父亲,朗声道:“臣今日要检报御史大人舒续实,此人在嘉历十六间试图谋反。”
顿时,朝下议论声四起。
第34章 草率
程奕信皱着眉,将眼底的疑虑隐在盛怒之下,问:“你可有证据?”
“这是臣一个多月来收集到的书信、账目册。”方至简从袖口中取出一沓书信,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弯着腰,等待白音来取。
程奕信瞥了瞥另一个当事人--舒续实,只见他面色沉稳,朱红色官服被熨得平整,服服帖帖地着在他的身上,双眼炯炯有神,如猎鹰般,直直地盯着自己。
程奕信被盯得有些发毛,这是他许久以来不曾有过感觉。
他假装不经意地收回目光,沉着脸,看着愈来愈近的证据。
龙椅上的人周身气场也愈来愈低,即使是见过许多风浪的白音,也不免心里发颤。
“陛下。”他小声道,平平稳稳地将书信递到了程奕信的面前。
程奕信随手抽了一张,匆匆扫过后,眉眼间的怒气更盛了几分。
堂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看好戏的,有怀疑的,有忧虑的,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难怪他这几年深居简出……”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大臣保持了沉默,其中包括舒续实和方政钰。
方政钰虽是方至简之子,前几天还立了功,但仍是站了末位。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身边同僚谈得如何热火朝天。
程奕信看完一封书信,随意放回了那沓纸上,抬眼问:“既然是一个月前搜集的,你为何到现在才拿出来?”眼神与身上的纹龙一致,冷峻威严。
方至简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老臣必当查清楚才敢向皇上禀明。”语气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哼!”程奕信冷哼,却不知到底是冲谁。
他的视线一转,望着舒续实,问道:“方爱卿说的这些,你可认?”
这时的舒续实才从队伍中出来,站定下跪,说:“臣认。”即使磕头,脊背也是挺得笔直,仿佛他不是在认错,而是在受封赏。
他磕得不轻,掷地有声,但在人声鼎沸的朝堂内,却是一点儿也听不见,只留有额头上的红晕,告示众人他的诚意。
在这纷纷扰扰之中,程奕信的目光在方至简和舒续实之间游荡了一会儿,才道:“既然方爱卿已经查实舒续实,且他也认了,那就无需再审。”
这话又引起一阵哗然,有好事者出来进谏,“皇上,这是否太过草率了些?万一另有隐情……”
“你是说方爱卿蓄意栽赃,还是有意隐瞒?”程奕信冷冷地盯着方至简,捕捉到他方才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冷笑。
那位出头鸟吃了冷羹,假笑着说:“臣不敢。”悻悻地退了回去。
“就这样。即日起,罢免舒续实的所有官职,家中产业全数充公,念其及时止损,免受刑罚,流放南蛮,各位爱卿可有异议?”程奕信扫视下堂,观察着各人的神情。
众臣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终只吐出一句:“臣等无异议,皇上圣明!”
程奕信看着刚才的出头鸟,嘴上挂着嗤笑,问:“如今御史大夫之位空缺,各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说完他浮了拂衣袖,支着头望着下面。
一阵嘈杂过后,又有一只出头鸟出来,是荀况荀将军。
“老臣以为,方内史应能胜任此职。”方内史就是方政钰,“前几日方内史的英勇正直事迹,大家都有耳闻,想必各位也没有异议。”
荀况将军虽是两朝重臣,但一直镇守边疆,不太理会前堂之事。即使是近几年,因年事已高回到京都,也是很少议论朝中人事,此次主动推荐人选,而且推荐的还是方至简之子,究竟是何意?
几位擅长观察形势的大臣交头接耳,也得不出个准确答案。
程奕信望着荀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荀将军说的极是,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近五十人,各有各的站队和心思,权衡考量之下,最终还是认同荀况的提议。
程奕信脸上淡淡,说:“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就有方内史接替御史大夫了,等下你们随朕去乾政宫,交接事务。”他指了指方至简和舒续实,龙袍上的龙随着他的动作一顿一顿,像是活过来般,凶狠地盯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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