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芜抬头想从瑶音脸上看出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那母亲喜欢他么?”威震六界的战神,赫赫有名,且素来没有风流韵事缠身,这样的天神确实比风流
瑶音缓缓摇头,“不知道,若是很久以前或许会喜欢,可如今年岁大了,对这些情情爱爱早已没心思去想了。”
冰芜明显不信,“年岁大?神族会计较年岁?”说罢又迟疑道:“母亲心里是否还记挂着父亲。”
瑶音浅浅一笑,笑得很释然:“不曾,从我第一回 离开昆仑山时,就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可后来母亲还是痴了一回。不过既已决裂,那往后就再无瓜葛了。”
“有一回教训也该够了。”瑶音声音极轻,仿佛在低声轻喃。
说罢,瑶音反手握住扶在臂上的细白柔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小心翼翼道:“你怨母亲么?”
冰芜还在想着方才的话题,冷不丁就换了问题,不由愣了愣,不解地出声:“什么?”
瑶音抬手将冰芜面上垂落的发丝撩到身后,“你怨母亲当年离开你,独自一人回了紫云山,还将你拦在紫云山外头么?”
冰芜低下头,不说话。她终究还是怨的。
“当时你才五百岁,和阿离差不多大,追了我一路,我想停下等你,把你一同带回紫云山,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想狠下心,不等你,让你死了心自己回去,可又怕你在后头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我不远不近地看着你。”
“到了紫云山,我将你拦在山门口,想让你死心。可你性子比我想的还倔,愣是在山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我只好传讯让上任昆仑山帝君将你带回去。”却不想那一走她竟整整五万年不再踏足紫云山。
瑶音说到最后温柔的嗓音已经哽咽了起来,她红着眼眶再一次问道:“你怨我么?”
冰芜不答反问:“那你后悔么?”
“自从你离开后,我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你,我会偷偷去你常去的地方,只为了能远远地看着你。”
瑶音忽然闭起了双眼:“可是我不后悔,上任昆仑山帝君对五爪金龙一族有极大的因果,你是昆仑山唯一的公主,我不能带你走。”
冰芜垂下头,盯着腰间的挂饰,长睫颤了颤:“既然母亲不后悔,那又何必在乎我怨不怨呢?”
话音一落,两人都不再说话,静立在长廊上纹丝不动。
晚风吹拂,浓密的树叶被吹得沙沙响,柔软的衣袂和未曾挽起的一头青丝随风飘扬。
过了好一会儿,瑶音才道:“对不起,是母亲不好。”
冰芜抬手拨开被风吹起的青丝,认真道:“祖父陨灭之时说过,让我别怨您,是他对不起您,为了冰夷一族,委屈了您多年。所以,我不怨您。”
倘若当年没有她,或许母亲还不会和父亲决裂,依旧留在昆仑山做帝君夫人,忍受着父亲无情的背叛。
瑶音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冰芜鼻头一酸,取出一块手帕帮她拭去,小声道:“母亲,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同逸虚大婚了,在昆仑山,您可要来观礼?”
瑶音闻言一愣,抬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冰芜神色一禀,语气郑重:“我想风风光光地请您来观礼,昆仑山做主的是我,您若是想回来看我,可随时回来。”不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就连父亲也不必在乎。
让当年在背后议论过母亲的昆仑山神族亲眼看着,母亲风风光光的回来,位居正坐,受她的礼。
至于在昆仑山自称夫人的那位,自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大婚上。
瑶音突然破涕为笑,牵起冰芜的手往前走,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上任帝君一定很喜欢你。”才会养出这样狂妄的性子,而且还给了她狂妄的资本。
冰芜嘴角弯弯,“嗯,祖父对我可好了。他曾经说过只要他在,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瑶音也跟着笑了起来,将手里纤细的手握得更紧了,以上任昆仑山帝君为天界所立的功以及威望,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冰芜语气软和了下来,有些忐忑还有些期待:“那母亲你会来观礼么?”
“你大婚,母亲当然会去。”哪怕是她最不想踏足的昆仑山,她也会去。
走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冰芜忽道:“战神在三界中名声甚是不错,母亲可考虑考虑。”
语毕,不等瑶音回答就转身离开了,走得颇为急切。
瑶音看着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掩也掩不住。
**
被苍山神族议论纷纷的镜泊湖之战终于消停了,然钟元宫内却不止这一桩。
从揽月楼里出来后,金钊引着墨阳一路向西北方位飞去。
他不似金珏和金毓那般忙,身为天帝幼子的他向来游手好闲。因着冰芜在苍山,他这些年也来过几回,对苍山的地形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自然知道哪里最为僻静。
在僻静的小岛停下来后,金钊回身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极为诚恳:“大师兄,此事都是我一人之过,还请师兄莫要在我长姐的面前提起。”
吹了一路冷风,墨阳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恢复了冷静,只不过到底意难平,“师弟这些年可没少看师兄的笑话罢?”
“师兄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