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水牢看过华儿,她央求我救她,我让她在水牢里多反思一阵,她便指责为父,言辞满是不忿和怨恨。”
昆仑山帝君话音一顿,又接着道:“我才知她竟怨我至此,才知我真不是个好父亲。”
话落,昆仑山帝君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冰芜的肩膀,轻声道:“有了孩子,就该全心全意的爱护他,莫要同为父这般自以为是、顾此失彼。”
“还有,真心难得,且还脆弱,经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莫要同为父一样失去了方知后悔莫及。”曾经他也得到过一颗真心,是他自己不知道珍稀,再而伤之,失去后,后悔已经晚了。
冰芜不知道昆仑山帝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被昆仑山帝君的话惊呆了,怔在原地,半晌也不见动一下。
诚如他所说,她确实心中有怨,正因如此,冰芜对昆仑山帝君的所作所为更是嗤之以鼻,引以为训,绝不会犯。
同样有婚约在身,她遵循了祖父亲自定下的婚约,从不在外拈花惹草;有了孩子,她对阿离疼爱有加,哪里做得不比他好?
竟然说她的所作所为与他并无异样……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变成最讨厌的模样?
冰芜一时间烦躁不已,蹙着眉头一动也不动的立在梨花树下,宛若一座玉雕,任由晚风拂乱她的青丝和衣袂,飘飘扬扬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髻、宫装上,她似毫无察觉。
直到大腿忽地被抱住,冰芜才有了反应,垂眸就见抱着她大腿的砚离正仰起头担忧地看着她。
冰芜心中一软,弯腰将砚离抱了起来,“阿离今日怎么不在这修炼术法?”
砚离双手熟练的环上冰芜的脖颈,闻言手上一顿,身子一僵,神色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冰芜。
冰芜见状,挑了挑眉:“阿离有事瞒着母亲?”
砚离的小脑袋如破浪鼓似的摇了起来。
冰芜佯装生气,悠悠地道:“阿离都学坏了,竟然学会了撒谎。”
砚离立即否认:“没有,阿离没有学坏。阿离只是…只是想父亲和妹妹了,阿离想传讯给父亲,所以才去了绿琦苑找蓝宇拿传讯镜。”
砚离的话说着却越发小声了,到最后不细听根本听不清。
冰芜见他一副心虚的小模样,到底不忍心苛责,“阿离为何不与我说?母亲又不会阻拦你。”
砚离将头埋在冰芜的肩窝,小声道:“母亲生父亲的气,阿离不敢。”
冰芜闻言一愣,识海中再次响起方才昆仑山帝君所说的话。
见冰芜久久不言语,砚离试探地唤了一声:“母亲?”
“嗯?”冰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又道:“既然阿离想父亲了,等过两日母亲便带你回苍山看他们,好不好?”
砚离猛地抬头,双眼放光:“真哒?”
“嗯。”冰芜嘴角勾起一抹浅的笑,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风花雪月四神女远远地就望见自家公主抱着砚离小龙君举步往正殿走来,四人面面相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心中齐道:还是砚离小龙君有本事,公主的气终于消了,不再板着脸。
风花雪月四神女拂身行礼:“公主,小龙君。”
冰芜颔首应了一声,将怀里抱着的小人儿放下,摸了摸砚离的头道:“阿离,你先回寝宫,母亲还有事务要忙。”
“好。”
冰芜坐在玉雪雕刻而成的龙座上,支起右手托着下巴,半阖着眼若有所思。风花雪月分站两侧,依次禀报手头上的事。
脚踩在铺了月牙白的描金织毯上,冰芜望着摆在殿中央的一樽祥龙瑞首的青铜香炉出了神,
雪倾说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声量不由拔高了两个度:“公主!”
冰芜抬眸,瞥了一眼雪倾,“何事?”
“公主方才可有听清小神的话。”
冰芜点了点头,看向左侧的月光,忽道:“月光,本公主记得浮光阁里有个怪好看的小铃铛,叫定风铃,等会将它取来。”
月光冷不丁被点了名,愣愣地应一声“是。”
雪倾嘴角抽了抽:“……”
“今日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置吧,那些个宴席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去请示父亲。”
风溪/花音/雪倾/月光:“是。”
冰芜摆了摆手,让几人退下,风溪几人迟迟不退。
冰芜抬头就见风花雪月四人皆面有迟疑,不由狐疑道:“还有何事?”
四人来了一场眉眼交波后,雪倾试探着道:“公主可是在为小公主烦忧。”
冰芜目光一凝,目光不善地扫向几人。
雪倾解释道:“咳咳,我等也是想为公主解忧,这几日公主心情不佳,昆仑山都下了好几日暴风雪,再这样下去,法术低微的小仙们会受不住的。”
冰芜敛睫,抬手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早些提醒我便是。”
月光见冰芜的模样不似生气,小声试探道:“公主,要不要给苍山帝君也准备些礼物?”
下一刻就被冰芜目光冷冷的盯着,月光立即低下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冰芜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声音有些恍惚:“连你们也觉得这事是本公主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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