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将斗笠扣在蒹葭头上,“姑娘,让我说您多少次,这日头这么大,若是晒黑了可怎么好?”
见蒹葭精致的小脸仍然白得发光,琥珀笑出声,又补充道:“小姐虽然底子好,但腰缠万贯也没有这么造的……”
蒹葭伸着脖子等琥珀系好结,听出她的未尽之意,笑了笑。
苏家为当今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皇帝曾当着众人的面向原身的父亲允诺,若是两家生了一男一女,便结为亲家。
当今膝下有一嫡子,出生便被封为太子,而苏家嫡女自然而然就要做太子妃。
可坏就坏在这,原身是正经的苏家女,却没有受到世家教育,这样的女子并不适合后宫。皇帝舍不得自己最疼爱的嫡子娶一个农家女,又碍于曾经亲口许下的诺言,态度一直很暧昧。
原身因此没少被京中贵女嘲笑。
蒹葭对太子妃没有兴趣,不做太子妃更好,她守着这么大的一个庄子,想做什么不成?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前不久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帝已经给她和太子赐了婚。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变卦,但木已成舟,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从吃人的末世穿越到这里,蒹葭的心理很佛系也很自私,没有两天就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虽说传言说当今太子身子孱弱不堪,恐活不过二十。但有钱啊,成了太子妃之后,她就不用再种地,而是指挥别人种地了。
当朝皇后太后早逝,太子妃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成了太子妃,吃香喝辣,要什么小奶狗啊。
这么一想,原本对包办婚姻的抵触全然没了。
琥珀见蒹葭眼中闪过笑意,以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轻声劝道:“小姐,这次回去您可千万别再跟苏姑娘怄气了。您才是侯爷夫人的女儿,骨肉相连。他们的心自然是偏着您的,可您若再像之前那般闹腾……”若是将老爷夫人的愧疚消磨没了,小姐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情分是世间最经不得消耗的东西。
“……我知道的。”蒹葭手指放到嘴边,扭头对着树林茂密的树林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白白的一团从郁郁葱葱的林子中飘来,远看像是吃撑了的一朵云。那朵云飘到跟前,吐着舌头抱着蒹葭的腿。还迫不及待地拿爪子挠了挠她的小腿。
蒹葭看着这胖乎乎的小白虎,心都化了,爱惜地挠了挠它的下巴。
“走咯,胖虎,别让别人等太久。”她插着小白虎的咯吱窝,轻而易举地就把五十斤的白虎宝宝给抱了起来。
胖虎知道主人又在跟自己玩举高高,兴奋的两只爪子都高高地举了起来。
“走咯。”
“嗷~”胖虎蹭了蹭她的脸。
“……等等。”琥珀拉住蒹葭的手腕,指着吐出舌头一点也不像猫科动物的小白虎说:“小姐,您是要把胖虎带回府去?”
小姐自上回病了之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不仅爱上了种地,喜欢进深山里挖宝,还从山里捡回来一头幼虎。
这幼虎小时候娇憨可爱,但它已经有三个月大了。猛兽终究是猛兽,小姐现在身份不同,多少只眼睛盯着呢,养着一只老虎,这不授人以柄么。
小姐的性子为人诟病,现在又要带回去这么一头猛兽,不正应了那些贵女所说的:苏家真正的千金长于未开化之地,粗野顽劣嘛。
胖虎似乎感觉出来眼前这个经常给自己喂饭的想要赶自己走,立马抱住主人的脖子撒娇。
笑话,它当初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勾引到主人。让它走,想得美!
蒹葭笑着抱着胖虎的肥屁股,颠了颠,说:“胖虎是一只白虎,白虎在野外难以生存。当初我捡到白虎的时候,它瘦得都脱了相。而且它跟我这么久了,我也不放心别人照管它。”
“带着吧,胖虎有灵性,不会有事的。”
“嗷!”胖虎冲着琥珀龇牙咧嘴。
*
“赵嬷嬷,”玲珑沏了一杯茶,对侯府派来的赵嬷嬷讨好地笑了笑,“小姐正好有事出去了,琥珀刚出去寻了,许是不久之后就回来了。”
赵嬷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茶色污浊的竹叶茶,并没有去碰,温和地笑了笑,说:“不要紧,小姐是主子,我们做奴才的等等就是了。”
在马车边守着的姜嬷嬷闻言撇嘴哼了一声,姓赵的惯会钻营,她就知道接他们会府上的会是她。
她无利不起早,见他们小姐即将飞黄腾达了,就上杆子刷脸来了。
赵嬷嬷看见姜嬷嬷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脸转到了另外一边。
真是没想到那乡下丫头竟真能成为太子妃,早知道当初自告奋勇陪着来庄子就好了,有了她,哪还有姜嬷嬷这蠢货的翻身之地。常年打鹰却被鹰给啄了眼,也怪当初有眼无珠,把机会让给了姜嬷嬷那傻缺。
不过为时不晚,小姐生于乡间,又蠢又憨,只要捧着点,她定能搭上这未来太子妃的顺风船。
赵嬷嬷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人影,笑得更加真诚了。
蒹葭抱着嘤嘤嘤的胖虎见赵嬷嬷笑着迎来,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原身瞧不出,她可看得明明白白。这赵嬷嬷可是侯府里见风使舵的翘楚。
她就像是竞技场上的看客,伸着脖子看原身与假千金的热闹,当初原身刚被接进府里的时候,费力讨好的是她,原身一旦呈现颓势,立马回踩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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