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奶奶坚持了半年多,再拖上几个月,身子骨从内里就损了,到时候,只要一场病。就能让大奶奶药石无医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当真是好算计。
这等腌臜法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那些深宅大院里最喜欢的,恨不能变出一百种法子来,做得干干净净的又不叫人发觉了。那些大院里的太太奶奶们,呵hellip;hellip;平素里拜的是菩萨。念的是佛经。张口闭口就是阿弥陀佛慈悲为怀,实则呢?那颗心,比泥里挖出来的还要黑!rdquo;
曾医婆张了嘴就没有收住,把心中的想法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楚维琳虽然也是那个深宅大院里念佛的女人,但也不觉得曾医婆说得不对。
应该说,说得极对。
越是瞧着光鲜的人家,为了维持那一份体面和荣光。内里的手段才越发肮脏。
楚维琇细细琢磨了曾医婆的话,小声问道:那照医婆看,这毒到底在哪里呢?rdquo;
曾医婆收回了号脉的那只手,站起身来在内室里转悠了一圈,仔细瞧了各个角落,才转过身来问红英:平日里可有点香?rdquo;
红英听了曾医婆的话,此刻内心震惊,她知道楚维琇定是遭了人算计了,可却没有料到竟然是这等算计的法子,惊得她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了:从前。从前大好的时候是点香的,后来病了之后,就,就闻不得那些东西了,平日里这一屋子都是药味,若是再点香,混在一起。越发叫人作呕了,就再也不点了。rdquo;
曾医婆颔首,又问:平日里大奶奶吃些什么?厨房里送来的可还都能吃完?剩下来的怎么处置的?是赏给你们用了?rdquo;
红英道:自打病了之后,大奶奶的吃食都是单独准备的。大奶奶吃得少,厨房里备得也少些,吃不完的就倒了,奴婢们很少用。rdquo;
曾医婆哼笑一声,道:大奶奶睡起来就没个时间的,平日里送来的饭菜,是不是就在小厨房里温着?谁在小厨房里当差的?rdquo;
红英一听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您是说,是小厨房里的人在捣鬼?不会吧。如今小厨房里当值的是甘二婆子,从前是大厨房里的,犯了错,叫四奶奶给撵去了花园里做事了,她有个闺女得了病,四处筹不到银子,是我们奶奶帮的她,又借她银子,又让她来小厨房里当值。她竟然会做出对不住奶奶的事体来?rdquo;
曾医婆常年出入京城王府后院,见多了这种反水的奴才了,红英会惊讶,但她丝毫不会,反倒是有些习以为常: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奶奶真心相待的,未必就能换得真心。当然,我也只是推测,说是这小厨房里出了问题。到底是不是甘二婆子下的手,还是她偷懒耍滑,叫有心人钻了空子,我就说不准了。说到底,我就是个医婆,看病我在行,叫我理一理这后院里的关系,我不行。rdquo;
楚维琇咬牙道:不管是不是她,先确定是不是小厨房的事儿吧。红英,你去趟小厨房,就说我饿了,要吃东西,咱们看看小厨房里送上来都是些什么!rdquo;
红英应声想去,楚维琳阻了阻,道:今日瞧见医婆来,未必会有胆子下毒,我随红英一道去,我拿饭菜,红英机灵些,看看能不能在小厨房里找些组丝马迹出来。rdquo;
楚维琇听得有理,点头应了。
红英引着楚维琳往小厨房去。
小厨房外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搬了把杌子,坐在太阳下打盹。
红英压住心中情绪,挤出笑容,上前摇了摇她:甘妈妈,甘妈妈?rdquo;
甘二婆子一个激灵,猛得就站了起来,见是红英和楚维琳,她赶紧行礼。
红英朝小厨房里努了努嘴:可有热菜热饭?奶奶正巧饿了,请夫人过来取饭菜。我还有些事儿,要去大爷那儿禀一声。rdquo;
甘二婆子闻言,道:有的有的,都是热在笼屉里的。姑娘有事儿就赶紧去,我不会耽搁了事体的。rdquo;
红英道了谢,扭身往角门处去,楚维琳随甘二婆子进了小厨房,看着她从笼屉里拿下一碗碗饭菜,收到食盒里。
小厨房里就你一个人?rdquo;楚维琳问她。
甘二婆子讪讪笑道:还有一个小丫鬟。如今院子里就奶奶一人,小厨房就是热热饭菜,替奶奶准备汤药热水,奴婢一个人绰绰有余,便自作主张。让那小丫鬟回去陪陪家里人。rdquo;
甘妈妈是个心善的。rdquo;楚维琳笑着道。
见甘二婆子准备好了东西,楚维琳伸手要提,甘二婆子拦道:夫人,奴婢与您一道去吧。总归这里不要人看着火。rdquo;
这话正中了楚维琳下怀,也就不推辞了,让甘二婆子拎着食盒,与她一道往楚维琇屋里去。
红英就躲在不远处。见她们走开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小厨房,四周打量了一圈,把橱柜一个个打开,仔细翻看了一遍,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哈芙蓉rdquo;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个药丸还是药粉亦或是药水,巴巴找了一圈。没有找出什么来。
正沮丧着,见灶台上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边上,还有一个不太协调的瓶子,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楚维琇和贺淮卿成亲之后,就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老太太讲究一个新字,无论是锅碗瓢盆还是桌椅橱柜,都是当初成亲时新准备的,一晃数年,这些油盐酱醋的瓶子早就不似从前一般崭新。也沾染了厨房里的油腻,因此,其中一个明显新了很多的瓶子就格外醒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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