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郡主要来找他的麻烦,于是捏着绞痛的眉心,“深更半夜的,郡主好大的火气,来本官这里,有何贵干?”
“谢明仪!我等你一晚上了,你去哪儿了?”赵泠面似染了一层寒霜,一拍桌面呵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快如实招来!”
阿瑶在一旁探头探脑,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样。
谢明仪眼下更加确定了,赵泠这几句话,就是此前他说过的。谁曾想居然这般快的风水轮流转了。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取下帽子,随手搁在屏风上,语气疲倦。
“郡主这是在质问本官么?”
“不然呢?你把云芽弄哪里去了,她现在是生是死,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安生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懂唇语的人,若阿瑶真是谢明仪的妹妹,十有八|九是要认祖归宗的。阿瑶也不可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一定需要有个人能懂阿瑶的想法才行。
这样以后两个人即便不在一起了,阿瑶也不会太过孤单。
可偏偏谢明仪又来坏她的事情,把人给弄走了。焉能不气急败坏?
阿瑶眨巴眨巴眼睛,低头扯着衣角,假装看不懂谢明仪的眼色。
谢明仪收回目光:“我怎么知道?我今日一天都在外面,还能长了千里眼,能时时刻刻盯着郡主么?再说了,那不过就是个小丫鬟而已,郡主身边若是这么缺人,明天我就跟管家说一声,从外面叫了人伢子来,郡主想要多少个婢女都可以。我出钱。”
他绝对不能当面承认,否则赵泠定然要大发雷霆。现在夜已经很深了,稍有些风吹草动,满府上下都知道了。
谢明仪抬步便去屏风后面假意换衣服,实际上想躲她。
“敢做不敢认,你算什么男人?”
赵泠霍然站起身来,抬起一脚将屏风踹倒,那厢谢明仪正在后面换衣服,外裳也才刚脱下一半,见偌大的山水屏风骤然倒了下来,脚下一挪,便躲了开。
屏风轰然倒下,声音响彻整间屋子,谢明仪脸色一沉,抬眸道:“郡主当真只是为了一个小丫鬟?还是说,郡主就这么讨厌我,连句好话都不肯跟我说?”
赵泠道:“我没有任何道理好跟你讲,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做了?你是不是把她杀了,你说话!”
“是!我让人把她杀了!”谢明仪上前一步,“怎么,郡主要弑夫不成?”
“你混蛋!”
赵泠气得扬手要给他一耳光,谢明仪微一侧身躲了过去,他余光瞥见阿瑶要过来了,遂退后几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地妥协了,“郡主,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手?”
他偏头躲开了赵泠砸过来的花瓶,绕着桌子走:“现在夜深了,郡主不睡,其他人还要睡。”
赵泠将他屋里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一脚踢飞倒在地上的板凳。不巧一卷画册从墙面上掉落下来,不偏不倚呈现在三人面前。
谢明仪大惊失色,立马弯腰去捡。
谁料阿瑶手更快,看了看画上的人,又看了看赵泠,随后面露薄怒地瞪着谢明仪,气得直跺脚。
赵泠看着画像上的自己,愣了愣,砸东西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谢明仪不是个好东西,可从未想过他居然这么厚颜无耻,爱慕赵玉致不够,还要偷偷临摹自己的画像。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去,你武功高,你去把他的床拆了,我让他睡!”
谢明仪蹙眉,刚要抗议,就见阿瑶果真气势汹汹的过来了,甚至一只手已经扶上了床杆,他忙压住另外一头,压低声音道:“她让你拆,你还真拆?”
阿瑶略有些迟疑,回身瞥了赵泠一眼,见郡主沉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立马下定决心把谢明仪给卖了。运起内力,一掌就轰了上去。
上好的紫檀木床架,立马坍塌碎了一地的木屑。
谢明仪:“……”
谢明仪:“……”
谢明仪:“……”
他就不该相信善变的阿瑶!
“谢明仪,你给我听好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草菅人命,视国法于无物,早晚要遭报应!”赵泠冷冷盯着他,字字清晰,“天道好轮回,我且看着你的下场!阿瑶,我们走!”
说完,连头都不回地抬腿就走,留下满屋狼藉,阿瑶一蹦三跳地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跨过门槛时才顿足。
谢明仪抬眸看她,静静等着亲妹妹的笑脸,或者是关切的目光。谁料阿瑶对他一抱拳,随后便蹦跳着跟赵泠走了。
仿佛在说:兄台,你是个好人。
赵泠回到牡丹院还余怒未消,只要一想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人残害了,心窝就一阵阵地憋闷。坐在床边许久都不出声。
阿瑶蹑手蹑脚地打外头进来,抬眸偷觑了郡主的脸色,想了想,凑上前去,比划道:“郡主别生气了,云芽走了,还有我陪在郡主身边。”
“可她是我特意给你找的玩伴!”赵泠侧过身,拉住她的手,“谢明仪太过分了,我还当他这一阵子收敛了,谁曾想把主意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他现在就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他眼里连点王法都没有,哪里像个朝廷命臣,就是个土匪,强盗,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