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地方官吏为了防止围场里的野物伤人,都会私底下偷偷将一些圈养的鹿啊,野鸡什么的放进去。前几年就有位公子,从早到晚出去打了一天,连一只山鸡都没打到,最后还被鸡给挠了,仗着背景,硬是把整片山头的山鸡都打没了。
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连一只山鸡都碰不到,纷纷埋怨,那些个官员没法,只好一边派人看守围场,一边又扩建打猎的范围,这才堵住了众人的嘴。
萧瑜信心满满,觉得今年一定能拔得头筹,知晓阿瑶是打猎的一把好手,虽不说能箭无虚发,但百步穿杨绝无问题。遂拉着人满山乱窜,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赵泠不过是过来凑个趣,并无过重的胜负心,便同萧涣骑马在后面慢慢晃悠,谈起萧子安和陆景和的婚事,还叹了口气道:“圣旨已下,九王不愿意,连夜求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了。你也知太后娘娘年事已高,管不得这许多事了,九王算是无功而返。这回秋猎又不得跟随圣驾,独自在京城不知心里多苦闷。景和又是个孩子脾气,闯祸是行家,收拾烂摊子就算了吧,我看两人以后吵架居多,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赵泠两手攥着马缰绳,闻言便道:“既是皇上订下的,还下过了圣旨,想来齐贵妃对陆姑娘很满意,否则以齐贵妃的脾气,定然要大闹一场。”
“那可未必,”萧涣嗤笑一声,“齐贵妃现如今也有心无力,景和虽然脾气不算好,人也任性,可她到底是我母妃的女族的侄女,身份和家室都是一等一的。”
顿了顿,他又意有所指道:“况且,我听说是谢明仪在背后捣鬼,好让九王早日娶妃的。还因为上回那事,皇上对齐贵妃心存芥蒂,连带着也不待见九王。若非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想来又要将九王随意贬至封地,隔个三五载才许他回来。”
赵泠一听,居然又是谢明仪背后捣鬼,他自己是只黄鼠狼,还上杆子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借什么风最好使,若萧子安顺了圣意,同陆景和成亲了,九王正妃之位便有人坐了。即便日后皇上和齐贵妃松了口,准了萧子安的意愿,难道要让赵泠以侧妃的身份入九王府?
那岂不是还得让她给陆景和跪下行礼,给人奉茶唤声姐姐?
可若是萧子安不从圣意,那便更好办了。谢明仪必然会撺掇太子,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治萧子安的罪,恐怕届时被贬去封地都是轻的。
赵泠暗暗叹了口气,立马便知摆在萧子安面前的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康庄大道,无数往哪一条道上走,都要被人从中使绊子。
谢明仪倒是好手段,不动声色就将萧子安排挤在外,若不是萧涣同她谈起,她倒不知又送吃食,又送骑马装的首辅大人,原来背地里这般有城府。
萧涣又道:“不过我看景和似乎也不愿意嫁给九王,可这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这次回京,礼部那边就要筹办起来。你当初成亲,成得实在匆忙,皇室脸上也无光。这回怕是要大办一场。”
“九王娶正妃,原本就是大事,自然要大办一场。”赵泠现如今看开了,爱谁都不如爱自己的小命,管他们娶谁嫁谁,反正她一个也不选,一个也不嫁,当一辈子老姑娘有什么不好的,长公主府多的是银子,难道不够花?做甚要嫁到别人家,天天受人冷落。
萧瑜领着阿瑶往林深处行去,正准备捋起衣袖大干一场,谁曾想遇见了沈非离。
沈非离也不知道去哪儿风流快活了,好一阵子都没瞧见他人,萧瑜一向同他不对付,昂着脸冷哼一声,骑马便走。
沈非离正同几个公子哥在一处儿闲聊,离得老远就瞧见两道曼妙婀娜的身影骑马过来,猛然抬脸惊见萧瑜,愣了愣,心生纳闷,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
环顾左右,却并未瞧见赵泠的身影,他心里不由失落,索性骑马跟了过去,萧瑜暗骂了一句阴魂不散,一震马缰绳,不料悬在腰间的荷包掉了。
沈非离将之捡起,见这荷包眼熟,忽想起赵泠身上也有一枚,正愣神间,萧瑜去而复返,劈手将荷包夺过去,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阴魂不散啊你!”
“郡主此言差矣,”沈非离笑容满面道:“青天白日,何来的阴魂不散?”说完,他又对着阿瑶轻轻颌首,“你家郡主今日没来?”
阿瑶摇了摇头,萧瑜却道:“阿瑶,别搭理他,他跟谢明仪是一路的,就会欺负人,咱们不理他!”说完,招呼着阿瑶赶紧离开此地。
却不料忘记了进来时的路,拉着阿瑶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地,沈非离笑问:“郡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瑜气恼道:“还不是怪你?遇见你准没好事!我都忘记怎么出去了!我命令你快点带我们出去,否则我二哥回头找不到我了,定然要掘地三尺地寻我!”
“那可不巧了,我忘性也大,来的时候同其他人一道儿的,现在也不知该往哪里走。”沈非离见她娇蛮,不知为何,忍不住想逗一逗,想了想,便道:“虽说孤男寡女在一处儿,有损你们二位的名声。可我听闻,这猎场里还有野狼和黑熊。野狼倒也不可怕,顶多就是吃人。反而是黑熊有些棘手……”
萧瑜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空同你废话!我还等着回去找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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