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作为一只妖,即使偶然得了造诣,亦是不为天地所容,即便是离成仙只有半步之遥,若是过不了天劫,一切皆是枉然,结局只有魂飞魄散。
如果他消逝了,可还会有人记得他,那个小捉妖师,会记得他吗?
不知为何,白琉璃突然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心情亦莫名的低落到了极致。
待他回到县主府时,白兔正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守在他的身边。
神魂归位后,白琉璃瞥了白兔一眼,不言不语,倒头便睡,气得白兔直吹胡子,愤愤的嘟囔:“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哼!”
说完,它生气的把自己挪到床脚,不搭理白琉璃,伸了个懒腰后便蜷起身体进入了梦乡。
一人一兔莫名的就闹起了情绪......
白兔睡着以后,白琉璃突然睁开眼眸,他的眼睛里泛起一层幽幽的荧光。
翻过身望向窗外,白琉璃沮丧的叹气,今夜他怕是又要失眠了。
......
买香烛、纸钱花光了木诺一和白琉璃所有的“积蓄”,木诺一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次一定要成功!
正午时辰刚到,她便在院子里点燃三炷香,与昨日不同,这次除了点香,她还同时点燃了三支白烛。
将云香县主生前用过的手绢和赠给卉迟的荷包放置在香前,再用手执起一张符纸点燃,点燃符纸后,木诺一犹豫了半刻,然后似下定决心一般伸出自己的手咬破手指,将血珠滴洒在燃烧着的符纸上。
见木诺一把自己的血洒在符纸上,白琉璃皱起眉头,以血为盟,对于鬼术来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增强法力,但是,施法之人亦极易被反噬,几番欲言又止后,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只不动声色的挪步到木诺一的正后方站住。
符纸刚燃尽,院子里便刮起阵阵强劲的阴风,刺眼的阳光瞬间消失,县主府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眸间闪过一抹凝重,白琉璃扬起头向院子的上空望去,心中暗道,如此强劲的阴气,不似一般鬼物,来者肯定不是云香县主。
鬼物对于血的味道极为敏感,木诺一的血,竟有如此大的能力?正在白琉璃疑惑之际,耳边突然响起木诺一的声音。
“季函萱,生于元历十年三月十七日,凤栖人士也,卒年不详,今木氏召唤,速速前来,若遇汤火斩斫伤生者,说轮回递偿报;若遇吾我贡高者,说卑使下贱报;若遇邪见者,说边地受生报。接令即前来,急急如律令!”(注2)
随着木诺一语落,点燃的香烛皆火星急促,燃得极快。
突然,一股摄人心魄的魅香袭来,扰乱人的心智。
被木诺一困在卧房里的卉迟神情慢慢变得呆滞,双手垂下,慢慢站直了身体。
匐在地上的白兔表情亦变得懵懂起来。
面上闪过一抹疑惑,木诺一目光迷茫的望着燃烧的香烛,手上的动作慢慢顿住。
突然,一女子的声音极轻的传进白琉璃耳里,“傅公子,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随着女子语落,摄人心魂的花香慢慢散去,院子里的阴风亦和缓了不少,天色亦不再似之前那般昏暗。
格桑花丛突然摇摇曳曳起来,在摇曳的格桑花丛中,慢慢现出一个粉装女子,约莫三十岁的年纪。
粉装女子缓缓踱步到卧房门前站住,待见到门里的卉迟时,面上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泪珠一滴一滴的从她的面颊滚落,然后她的模样、身形开始慢慢变化,直到变成十五、六岁,与卉迟分别时的模样。
来人正是云香县主。
“卉迟。”云香县主哽咽着唤门里尚在迷茫中的卉迟。
随着院里的魅香彻底消失殆尽,卉迟、白兔、木诺一逐渐恢复心智,方才他们竟是有了前世今生的错乱感,似乎见到了黄泉路,奈何桥,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听到有人唤自己,卉迟缓缓转过头望向门外,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时,他终究是突破了木诺一的“封”令,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恢复心智的的木诺一有些茫然的望着自己面前燃尽的香烛,暗自疑惑,方才她把谁召来了?
白琉璃站在木诺一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笨丫头,若不是彼岸花仙亲自送云香县主来,她召来的恶鬼,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送走的。
回神的木诺一看到站在门里门外望着彼此落泪的卉迟和云香县主时,面上露出极为无奈的表情,她凌空画出一个斗大的“封”字砸向两人。
泪水蓦地被封住,云香县主和卉迟只能痛苦的望着对方。
趁热要打铁,白琉璃踱步到木诺一身旁,故作深思的欲言又止道:“木姑娘,既然召来了云香县主,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他们一起去轮回转世可好?”
木诺一愣住:“......”关于超度的咒语,她还有待研究,这两日只忙着琢磨召鬼的咒语了......
刚刚重逢,卉迟与云香县主都不愿意这么快就分离,好在木诺一拎得清轻重,只见她沉思了片刻后,问云香县主道:“县主方才可是从忘川河的彼岸花畔前来?”
听到木诺一的问话,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惊讶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望向木诺一,只见木诺一接着说道:“县主现身的时候,我闻到了摄人的魅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黄泉路,奈何桥,脑子里现出一些奇怪的幻象,所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彼岸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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