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大陈氏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嫌不够乱?”
赵氏被婆婆瞪得脖子一缩,喏喏不敢言。
大陈氏转而朝着罗念问道:“魏府的事情,你跟他说了?”
罗念摇了摇头,道:“回来的路上,魏府的书童都没有乱说话,哥哥坐在马车上,只是突然脸色就不对了。”
大陈氏心里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猜想,问道:“莫非……未曾考好?”
这话一出,一家子心里都不好受了,长生如今是罗家的希望,所有人都盼着他能好。
大陈氏心下也不好受,道:“这些年长生也不容易,我是个不顶用的,自他爷爷走后,一大家子全靠他担着,就算没考好,你们面上也不许露出来,省得他心里也记挂,听到了吗?”
罗家人赶忙应是。
二婶赵氏硬着头皮说道:“那魏家的事怎么办?魏家小姐若真的不好了,还是要跟长生说一声,若是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日后长生心下不免遗憾……”
大陈氏摇了摇头,道:“这事一点也不许跟长生说,往日里你们都看到了,长生对魏家小姐多上心,显然是情根深种,若是乍然得知这个消息,只怕会影响这次考试,他日后若是要埋怨,就埋怨我这个做奶奶的好了。”
小陈氏听了,道:“魏家小姐只是病危,不见得就会……”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且他们虽是未婚夫妻,毕竟没有成婚,该避讳的也还要避讳,魏家也没有提这事,就先瞒着,日后长生问起来,想来也不会责怪我们。”
两位陈氏一起开口,其他人更没有了异议,大陈氏想到魏思诺如今的样子,心下更加愧疚,只是为了长生的未来,她还是狠下心肠。
若说穿越以来,罗家有哪一点让长生格外满意,那就是没有一个搞事精,见了其他人家婆媳妯娌间的鸡飞狗跳,罗家内宅堪称岁月静好,长生不需要在内宅里多耗费心思,若真有事,大陈氏和小陈氏一起便能料理得清清楚楚。
长生养足精神之后,再次进入那个简陋的贡院考棚,这次试题也无甚稀奇,只唯独那试帖诗的题目有些奇怪:湘灵鼓瑟。
“鼓瑟”是乐器,出自“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并无甚稀奇之处,而“湘灵”乃是舜帝的两位妻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娥皇女英,想到湘夫人的典故,长生隐隐觉得有些不详。
第二场考完,长生这次依旧身心俱疲,但已经完全从异能可能消退的失落中缓了过来,他又不是愣头青,待他休息好后,不免注意到一家子有些奇怪的神情。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长生皱眉问道。
此时距离魏思诺病重消息传来已经七天了,大陈氏没有登门探望,倒是让自己两个儿媳妇轮流去看望了几次,反馈回来的消息,魏思诺的情况一日差过一日,俨然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众人全都说无事隐瞒,长生将信将疑,但他到底怕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群傻白甜家人吃了亏,便找到了罗欢欢。
罗家几个姊妹里,罗大姐年纪大经的事多,罗楚楚曾经在大户人家为婢,也算是社会经验比较多,罗清清脑子灵活,长生以前就知道这是个嘴甜会来事的,这三个人他觉得估摸是撬不开的,因而也没想着找她们。
最终他将目光落到了罗欢欢和罗梅身上,罗梅年纪不大,却很有几分机灵劲,也许是因为得了罗念叮嘱的缘故,一见长生找她,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机灵鬼。”长生失笑,最后将所有的希望落在了罗欢欢身上。
罗欢欢和罗家其他几个姊妹不同,她亲娘改嫁,其他几个堂姐都有娘疼,表妹罗梅有亲哥哥疼着,而罗欢欢这样没有至亲的,虽然没受到刻薄或者冷待,但总归要差一点,正是如此,她对长生十分依赖。
长生没有费多大劲,罗欢欢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长生听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差点没了,吓得他一阵后怕。
长生知大陈氏等人是好意,也不好起责怪之心,但还是觉得不该这样做他的主,会试再重要,难道还能重的过未婚妻?
两人已经定下婚约,长生若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此时他异能尚在,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将人拉回来。长生也没有跟大陈氏多言,得知此事之后,招呼了一声,边带着罗念出了门。
魏家此时连门房都没有个笑模样,长生上门时,还让那门房惊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在此时上门。
待见了魏岚和魏思谦,魏岚面上神色不佳,胡须几日未剃,双眼中满是血丝。
魏思谦眼角红红的,看到长生顿时就苦了脸,他两个妹妹,魏思谨自落水后,便有些阴沉,魏思谦难免有些不喜,而小妹魏思诺,自来乖巧懂事,身子又不好,他难免多疼了几分,因而此时格外难过。
“会试要紧,你怎么来了?”魏岚先前见长生不曾上门,虽知道会试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他理解长生的行为,但心中难免失望,如今见到弟子终于来了,心底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未曾看错人。
长生满面歉意,道:“今日方才得知此事,老师见谅。”
“无妨,你能来便是有心了。”魏岚摆了摆手,他自处理完科举疑似舞弊的事情,便接到小女儿病重的消息,便一连告假数日,魏岚从前浪荡半生,不曾陪伴家人,只觉得是凡尘俗世,一股脑的将女儿丢给孙夫人,事到如今见女儿芳龄将逝,魏岚又后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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